李承挑眉,“哦?”,這才擡頭看向楊鳴。
楊鳴繼續一闆一眼說道:“先是提到賀将軍自小愛同旁人打架,又講到賀将軍女扮男裝混入軍營與先皇的淵源,後來又說到南山郡平反。”
李承冷笑一聲:“這賀将軍府的下人知道的事可真不少啊。”
楊鳴沒察覺出氣氛不對,添了把柴:“隻是這些事似乎未曾喚醒賀将軍的記憶。”
李承:“十三,你覺得賀将軍是真記不起來了,還是裝的?”
“微臣不敢随意揣測。”楊鳴俯身,縮小自己的存在感,現在才覺出皇帝心情不好。
李承站起身來目視遠方,臉上神情看不出喜怒,隻是空氣中散發着一些冷意。
“真的假的,三日後自會知曉。”
他捏了捏眉心,片刻之後開口,“明日繼續跟着,出去吧。”
楊鳴磕了個頭,悄聲離開。
離開前又聽李承問他,“賀景可有什麼動作?”
“賀大人除最初帶賀将軍回府,後與太醫一同離開便未再見賀将軍。”
“行了,走吧。衣服還是穿合身的好,太緊了影響行動”
穿着賀牌緊身衣的楊鳴:“……是。”
——
第二天一早,賀之桓起床在院子裡抻抻懶腰,活動一下身體,就見青燕從院外進來禀報,“将軍,陛下召見,馬車已備好,您趕緊換衣服吧!”
青燕見隻穿着亵衣就在院子裡溜達的賀之桓,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像牽小孩似的把賀之桓帶回房間,梳洗穿衣。
自昨日賀之桓回府,太醫診斷為失憶症之後,青燕臉上的愁色便一刻也沒有下去過,昨夜她就像帶孩子一樣,手把手教自家将軍沐浴、餐食禮儀、介紹家仆姓名和職責,将軍卻依舊像從前那般不放在心上,甚至比先前更差了。
先前最起碼一些尋常小事還是知道怎麼做的,如今卻像是剛出生的孩童一般,就連哪個是鏡子都得青燕給她指認。
如今一早皇帝召見,青燕沒辦法跟随,隻得提前把事情交代清楚。
“将軍,這是打賞宮人的銀子”,青燕拿出幾個裝好銀子的小錢袋子塞進賀之桓腰間,一邊塞一遍講,“這幾個繡着荷花圖案的是給普通宮人的,這個繡着松樹枝的是給大總管的。”
“好啦,我記住了,這個多的是給普通宮人的,這一個單獨的好看的是給大太監的,哎?這個粉色的是什麼啊?”
賀之桓拿出其中一個粉色繡着桃花樣式的袋子,打開一看竟然是幾小塊餅子。
“将軍起得晚,早點定是來不及吃了,待到面見完皇上都不知幾時了,好不容易能多在京中修養些時日,切莫再虧着胃了。”青燕心疼賀之桓常年征戰在外,時常吃不上像樣的食物,糧草緊缺時,幾日吃不上飯都是常有的事,下次出征前,她立志一定要給将軍養胖十斤!
這想法要是讓賀之桓知道絕對會狠狠拒絕,作為一個現代打工人,長胖容易減肥難,尤其在上班之後,生活過于規律且壓力大,她已經穿不上當年學生時代的衣服了!
這邊賀之桓捏着一袋子小餅上了馬車,還想着餅子味道會不會比現代的幹巴面餅要好吃一些,那邊青燕已經去到廚房開始準備她的飲食大作戰了。
這是賀之桓第二次坐馬車,第一次全程閉着眼睛不敢睜開,這次車裡隻有自己一個人可以盡情地探索馬車裡面了。
馬車裡的空間還算寬敞,左右前三面座椅,鋪着柔軟的墊子,手邊設有放茶水糕點的桌子,車夫趕車十分平穩,隻有輕微的晃動,還是十分舒适的。
馬車頂棚是木質的架子覆蓋精美的布料,肉眼看不出來是怎麼防水的,下雨天豈不是外面下大雨裡面下豆大的雨?
她也不敢問,顯得自己很蠢。
賀之桓捏了一塊餅子塞到嘴裡咬了一口,“嗯~好吃!”味道出乎意料,竟然是玫瑰味兒的!
等到了宮門口的時候,一袋餅子已經吃完了。
賀之桓覺得這袋子好看便又塞回了腰間。
從宮門一路向深處走去,放眼是金碧輝煌,琉璃瓦反射着初升的陽光,閃的賀之桓睜不開眼睛。
不知穿過了幾道門,走到了一處花園之中。
賀之桓心想,這大概就是禦花園吧,景色挺好的,面積小了點吧。
帶路的小太監見賀之桓一路都很緊張,師父曾經交代過,跟武将們打交道時要少說少做,武将大都脾氣暴躁,不可拿命開玩笑。
很快就走到了花園出口,看到出口外面守着的另一個太監的時候,賀之桓才想起來自己忘了給‘小費’了,“小公公,你拿着。”
賀之桓飛速掏出小荷包塞進帶路的小太監手裡,小太監先是蒙了一瞬,順勢将荷包收進了袖子裡。
“将軍請。”小公公将賀之桓送到門口,内務府大總管高達海已經在門前等候多時了。
“賀将軍,您可來了,陛下正等着您呐。”高達海尖細的嗓音傳來,賀之桓在心中悄悄給自己的刻闆印象畫了個對号,影視作品誠不欺我。
“有勞公公了。”賀之桓随着高達海往殿内走去,熟練地掏出了最重的那個荷包塞給了高達海。
禦書房内布置的書香氣息濃厚,兩側的屏風上都提着各不相同的詩句,正中間是皇帝辦公的金絲楠木書桌,約有兩米長,上面整齊的擺放着奏折,桌邊錯落有緻擺着幾張方桌,上面插着新鮮的玉蘭花。
李承正坐在那裡批閱奏折,另有一位身着墨綠衣袍的男子背對着賀之桓,似是正與皇帝交談着什麼。
賀之桓趁着高達海不注意,飛速上下左右掃視一圈,将整個屋子的狀況記于心中,她心想,作為堂堂大将軍,賀之桓肯定經常出入禦書房得皇帝召見,一會兒要是問起其中物件,自己決不能露怯。
待到她行至近前,那墨綠衣袍的男子轉身回頭,她才發現,這不是她的哥哥賀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