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要誇獎的意味太明顯,宋煙雨想裝作沒看到都難,他抿了口酒,調侃:“燭光晚餐?何總這是要向我求婚嗎?”
“對啊,救命之恩當然要以身相許。”何徐行盛了養生湯,推到宋煙雨面前。
見他皺眉一口悶完,何徐行起身繞過餐桌,單膝跪在宋煙雨面前擡起宋煙雨的手。那雙深邃的眼睛盛滿深情,他低頭含住宋煙雨的無名指,在指根留下枚特殊的戒指。
他蹭起宋煙雨的掌心,手指摩挲着手腕處泛紅的煙疤上:“這下男嘉賓終于成功轉正了。”
宋煙雨一愣,心中湧上千百種滋味。喉嚨幹的發澀,湯藥的餘味在嘴裡久久沒能散去。
何徐行這次做的湯真是太苦了。
淩晨,暖橘色的光打在宋煙雨臉上。他是被夢驚醒的,夢裡的内容讓他有些意外。他竟莫名夢到自己小時候大病的那回,趙女士四處求醫未果,反倒是本家的那群老東西救了他的小命。似乎是自那次之後,自己開始看到一些幻覺,被醫院診斷出有精神疾病。
現在想來,那些真的是幻覺嗎?不過連入夢回到百年前這麼玄幻的事情都存在了,他們在自己身上動手腳也極有可能呢。
餘光裡的窗簾沒合嚴實,他輕聲輕腳的下了床走過去拉上。轉身望見熟睡的人,嘴角忍不住揚起。宋煙雨回到床邊彎下腰,将臉貼在他的手背上。
他從見到何徐行第一眼時便注意到,這人的手看起來指節修長又骨骼分明,卻實在不像是個嬌生慣養大少爺,反而有些粗糙。甚至手背上橫過一道極深的舊疤,自拇指末端連到小指側面。宋煙雨輕吻着這道疤痕,眼裡洩露出壓抑已久的癡迷。
何徐行,你知道了對嗎?
那個價值一個城東的項目,名頭響當當的小餅幹,宋煙雨在阿姨上崗那天終于吃到了嘴裡。味道自是不負衆望,擔得起它名冠雲州的稱号。
吃掉盤子裡的最後一塊,宋煙雨不禁感慨:難怪那群貴婦們個個想破腦袋,也要把路姨挖回自己家。這放到清宮劇裡,妥妥是妃子争寵的秘密武器啊。
他打了個飽嗝,沖着在廚房裡忙活的阿姨喊:“路姨,中午别做我的,我吃飽了。”
“那不行,何總囑咐過,讓我一定看着宋先生你把飯吃完再走。”路姨轉過頭,拿着菜鏟驚呼:“老天爺啊,宋先生你怎麼把下午的分量全吃完啦?”
“我回學校啦,晚上我倆都回來吃飯。”宋煙雨一看路姨卷袖子的架勢,不用想也能猜出來她要開始唠叨。他抓起椅背上的外套,推開門悶頭往外逃。
然而宋某人正心虛着,壓根沒注意到周圍。剛跑到院門口,整個人紮進來人的懷裡。他剛想動手掙脫,一擡頭看見是自己的債主。這下心裡更加沒底了,神情也變得頗為懊惱。
被逮了個正着,宋煙雨自然沒能逃脫掉。他捏着筷子戳碗底,視線不由得落到何徐行右手多出來的戒指上。
或許是他的視線太過明顯,何徐行放下筷子疑惑地看他:“怎麼了?不合味口嗎?”
“不是。”宋煙雨在桌下踢了何徐行一腳,他支起上半身有些不好意思的湊近:“聲音小點,讓路姨聽到還以為我在吹枕邊風。”
便看到紅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爬上宋煙雨的耳朵,何徐行一時有些失神。眼前的人滿是羞赧的瞪了他眼,垂下眼:“飯前小餅幹吃多了,現在不是很餓。”
哈,好可愛。
他擡手擋住勾起笑的嘴,清了清嗓子輕聲說:“知道了,我們悄悄說不讓她聽到。”
“倒也不用這麼小聲。”他嘟囔着坐回去,目光牢牢釘在戒指上:“你怎麼想起來戴戒指了?”
“這個啊—”何徐行擡手看了眼,沖他笑的意味深長:“你覺得款式怎麼樣?你喜歡嗎?”
被他笑得渾身發毛,宋煙雨連忙轉開視線,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咳,還可以吧。”
“我也覺得不錯,但其實我更喜歡這個。”說着,他把戒指摘了下來。将手怼到宋煙雨眼皮下,炫耀似的左右翻轉。
宋煙雨總有種新婚小夫妻對峙的錯覺,他壓下心中的異樣,不自在的掃過去。何徐行那道占滿整個手背的橫疤上方多了道新傷,宋煙雨一眼便認出是刀留下的劃痕。
腫脹着皮肉外翻的紅印圈在何徐行的無名指上,參差不齊又大小不一,像是要把他牢牢拴住。
他知道,那是自己的齒印。
“抓到你了,煙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