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嗎?
何徐行大喘着氣收回視線,顫抖着手去碰宋煙雨臉側。指下的溫熱讓他感到心安,方才理起混亂着的思緒。
片刻後,他低下頭,默默收緊摟着宋煙雨的胳膊。他将頭埋進宋煙雨頸間,閉眼感受着旁邊人的心跳、呼吸、體溫。
“怎麼醒了?”睡得渾渾噩噩的人被鬧醒,他推了下沒推動。隻好任由何徐行胡鬧:“睡得好嗎?”
“還不錯,做了個好夢。”何徐行将他放平,側身支着腦袋看他。
宋煙雨打了個哈欠,眼睛又要粘到一起去了。他忙搖頭保持清醒,擡手摸來手機拿給何徐行看:“你睡着的時候,我把還能回想起來的記了下來。”
他理所應當的湊近,遇到何徐行看不懂的地方,在旁邊補充一二,零零碎碎又想起不少細節。
“所以,你認為這和你的後遺症有關?”何徐行翻動頁面,不确定的問道。
“嗯哼。”宋煙雨還是覺得困,渾身疲軟。暗自唾棄自己怎麼又睡了過去。
他扶着靠枕坐了起來,貼在胳膊上的儀器線交纏在一起,嘩啦啦的回響在安靜的病房内:“不止,我還覺得和咱們挖出來的破盒子有關。”
怎麼能好巧不巧,木盒子出現的當天晚上,自己便陷入昏迷中。
前些日子他剛向趙女士幾人打過包票,家裡剩下的三個才松口,放心的把他一個人留在家裡。
這要是讓家裡的三位知道了,還不得鬧翻天。以後怎麼讓他們相信自己說的話?
大家總算開始新的生活,不再把視線聚焦在自己身上,他也得以多喘口氣。
這和證人推翻自己的證詞有什麼區别!
“嗯?”明顯沒跟上宋煙雨跳脫的思維,何徐行罕見的露出迷茫。
好不容易有機會翻身做主把歌唱,宋煙雨來了興緻,他把自己的猜測分析了遍。
“你說的有一定道理。但前提是根據你的夢推測出來的,隻這一點,沒有實質證據完全站不住腳。”何徐行揉捏了下眉心,剛才那場混亂無比的夢讓他疲憊不堪,大腦鑽心的疼。
宋煙雨活動下脖子,躺的太久些但凡動下,全身的肌肉都在叫嚣着,骨頭生硬的嘎嘎直響。他偷瞄了眼不在狀态的何徐行,打消了心裡剛起的念頭。
剛才這人說的睡得很好,做了個好夢什麼的屁話都是在敷衍自己吧?
“有辦法證明的。”他強行将人摁回病床上,“還沒天亮,快睡!”
宋煙雨所說的辦法,真的是簡單粗暴。他先是問了宋玉良家裡祖上有沒有叫宋鴻的人,遠在海外和媳婦甜蜜雙人遊的宋教授二話不說丢來個聯系方式,讓他扒拉族譜去。
又聯系了幾個古董販子,把盒子上鎖的圖片發了過去。沒過多久,有人回複可以一試。
何徐行便安排秘書到宋煙雨家裡取盒子送去那人店裡。
原本想出院親自翻查族譜的人,在鄭治的堅決反對和據理力争下,沒能實現願望。
看着何徐行忙得腳不沾地,他提議不用每晚都過來陪他,結果連續幾天被人充滿怨氣的盯着後腦勺。最後隻能投降,不再提這件事。
一聽他不在堅持,何徐行的怨氣消散的一幹二淨。順利保住工作正式上任的陸秘書陸安,感天動地的幫宋煙雨偷渡進來一小盒蛋糕。以此代表全體員工感謝宋煙雨的大恩,終于不用時刻受到老闆的魔法攻擊。
但這盒蛋糕還是進了工作狂老闆某何某徐某行的肚子裡,病号隻能忍痛割愛催眠起自己,沖着工作到半夜的人暗自磨牙。
盒子成功開鎖的消息要比族譜那邊來的快,在宋煙雨不由得懷疑,他給本家那倆幫忙的小輩塞的錢是不是要打水漂時,終于傳來了消息,但是一個算不上好的消息。
族譜上并沒有‘宋鴻’的這個名字,倆小輩為了證明自己的可靠,特意跑去問了族裡年紀最大的長輩,那位長輩一聽到這名字便哭了起來。
可由于這位長輩癡呆嚴重,說的話聽起來全是一知半解。這倆小輩便把錄音發了過來,以求尾款順利到手。
宋煙雨爽快的結了尾款,開始鑽研那段錄音。錄音前半段大部分時間,老人都在來回颠倒的回憶年輕時發生的一些事。
引起宋煙雨注意的是他會偶爾說些南下的詞,可雲州市已經屬于南方了,還要南下到哪兒去?
直到聽到山葉二字,他才理清頭緒。難不成讓他去山葉市找線索嗎?
他把總結下來的錄音内容給何徐行發了過去,正好這人拿着開了鎖的木盒往宋煙雨這兒來,說有事情要告訴他。
剛碰頭兩人便對上賬:宋鴻确實有這人。那木盒裡有不少東西上刻的有個小小的‘鴻’字。其餘的東西也能和宋煙雨夢裡出現的幾人名字對得上。
這讓兩人不得不重視起來,這盒子東西,完全應證了宋煙雨先前對自己的後遺症和夢有關的猜測。
說服鄭治從醫院出院那天,他決定要去山葉市找線索,這麼多年的無效治療,受折磨的不僅是他自己,還有他爸媽,寶珠,以及他的一幹朋友們。
他一定要弄清楚,這個該死的夢究竟和自己總是時不時昏迷有沒有關系。
可惜計劃終究趕不上變化,在宋煙雨第N次堅決反對何徐行同他一起去的某天,曬得黝黑的宋平生突然敲開了西樓的門。
還不等宋寶珠同學看到沙發上膩歪在一起的倆人做出反應,便被他哥先發制人,一個個問題悶頭砸下,着實在招架不住。
宋平生滿肚子疑問無處宣洩,警惕的瞥向半抱着他哥的某人。在他大為不解的目光中,宋煙雨忽然意識到,和何徐行争執這麼多沒什麼用,因為他要開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