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接我電話?”他把下巴擱在宋煙雨頭頂,悄摸親吻着發旋處翹起的發絲。這樣的姿勢仿佛這人整個都被自己罩住,他被突然冒出來的想法取悅了。
“手機被收了啊。”懷裡人一說話,何徐行便能感受到胸腔帶來的共振,“你剛才急急忙忙的是在給我打電話?”
“嗯哼。你這幾天不給我發信息,好像消失似的,我還不敢随意聯系你。”他翹着嘴角裝模作樣的洩露出委屈,“再收到消息說,你還在夜色時這地方突然被查封了。可是把我急壞了。”
“抱歉。我這幾天有點忙。”懷裡一空,原本抱着的人反應過來推開他。何徐行正覺得可惜,又聽到他說要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講給自己聽,“這次行動要求保密,我能參加還是因為張叔他們的人幾次投餌,夜色都沒咬鈎。”
“警方急需一個知道内情又接觸過飛霰,能讓他們的人成功搭上夜色負責飛霰的管理人,并且不被懷疑的富二代。我這個報案人實在是太合适,張叔那段時間總吵着簡直是為我量身定做的身份。煩得我受不住,便答應了。”眼前人說到後面語氣帶上無奈,“先前幾次來不及進門便被張肅碰上,壓根接觸不到下面的人。我也不能直接找他說要飛霰吧?”
“不過這次能成功也多虧了他,不少夜色的人都見過我,可能以為我是他們老闆的貴賓吧?”他皺起眉似乎是覺得哪兒不對,但很快緩和下來。眼底帶着他自己也沒察覺到的驕傲,一副要誇獎的模樣,“這些都是小意思,何總不用對我悄無聲息的幹大事感到震驚。”
“我們煙雨很厲害哦。托煙雨的福,讓我知道這麼有趣的事情。”何徐行把大衣脫下披在宋煙雨身上,揉着他的腦袋沖他笑。
原來如此,怪不得什麼也沒查到。
他不經意間的問:“那個弟弟怎麼樣了?”
“張肅嗎?張叔的人沒找到他。再說,張家不可能不保他。不過這些都是張叔要操心的事。”宋煙雨訝異這人還會擔心張肅。但一想到張棟梁的麻煩事,他便隻顧得上極力遮掩幸災樂禍。
夜色門前的人群逐漸退散,警車響起鳴笛從他們身旁飛過。宋煙雨總算想起張棟梁的車鑰匙還在自己手裡:“壞了!我還要跟他們去趟局裡。你開車來的嗎?馬上天亮了你回去休息會兒,之後見面說。”
他着急忙慌的把大衣塞進何徐行懷裡,擡腿逆着人流往大切諾基的方向跑。不知怎麼,他很想再看一眼何徐行。
夜風徐徐吹起發梢擋在眼前,胸腔裡的心跳聲如雷貫耳。月光停留在肩膀上,照亮了他那雙深邃的眼睛,他仿佛看到有雪婀娜的落在何徐行身上。
果不其然。大切諾基車前,張棟梁坐着不知哪兒來的小馬紮,翹着腿單手夾煙,活脫脫的地主樣。而站在他面前挨訓的隊員正是之前見過面的小樂警官,臉上卻沒有聽訓該有的樣子,整個人都散發着無所謂的氣息。
走得近了,宋煙雨刻意放緩腳步,但還是避免不了張隊長的嗓門大,兩人的話時不時被他聽到一耳朵。
“我知道你心裡難受。你收收性子在我這兒過渡段時間,上頭見你表現好,你打個報告承認錯誤,很難不同意你回去?”張棟梁放下腿,往前伸了伸:“和那群整天拽的跟二百五似的大爺較勁沒個雞毛用,當年那麼大的案子老子不還是麻溜滾回來了。”
“聽哥的話,等回去後,老老實實上班,再談個戀愛。少他媽的管閑事。這些事讓你爸媽他們打擂台去。”張棟梁站起來推着小樂警官的肩,把他塞進開着門的警車裡。順手把小馬紮也一同丢了進去:“行了,收起你那副哭喪勁兒。真閑得慌,滾回去替老子把今天的報告寫了。”
車門關上,張棟梁拍了拍車屁股示意人趕緊把這糟心玩意兒從他眼前帶走。轉頭便把腿蹲麻的宋煙雨從陰影裡揪了出來,露出陰森森的笑。
“還有你!把老子撂在這受凍,跟個大男人摟摟抱抱的。你小子真夠可以的哈?”把手機物歸原主,張大隊長的槍口持續發力,“那男的誰啊。”
宋煙雨掰開張隊長的魔爪,拉開大切斯基的副車門,插安全帶關車門一氣呵成。
“問你呢,跑什麼?”張棟梁接過車鑰匙,啟動車打着方向盤。
開出一段路後,張大隊長講述他年輕時陳芝麻爛谷子的話突然停了。宋煙雨以為他終于改性察覺到這些事自己已經聽過不下十遍。松氣的檔口反而聽見他突然咦了聲,緊接着猛按起喇叭:“啧啧,人沒走專門在這條路等你離開呢。快和叔說說,你倆什麼關系?這膩歪的堪比我追你嬸子那會兒。”
手機震了下,上車時發的信息有了回音。
【一蓑煙雨】:到家沒?
【何徐行】:已經回了。/可愛
“說什麼屁話,張叔你老眼昏花看差眼了吧。”手機屏幕自動熄滅,宋煙雨收回落在後車鏡的視線:“淨會诓小孩,回市中心上班隻這一條路。”
“老子射擊全隊第一,你居然懷疑我!路邊停的車裡坐着的絕對是那小子。”張隊長還沒受過這窩囊氣,說什麼也要拐回去證明自己。
“馬上五點,如果現在回局裡還能眯上兩三個小時。當然,反正我白天不用上班、不用寫報告、不用整理資料,也不用開會、不用見秃頭上司。您要是樂意拐回去,請便。”宋大少深知這家夥的弱點,才不攔他。
“有沒有人說你這張嘴很讨人厭!!”張隊長被戳痛處,把油門踩到底。左繞右拐的越過前車,大切諾基迎着朝陽狂奔在高架橋上,目的地是坐落在市中心的市警局。
宋少爺明顯對市局的忙碌程度認知不夠準确,他端起紙杯抿了口涼透的開水,百無聊賴的和不遠處貼在榮譽表彰牆上的張隊長大眼瞪小眼。
兩人才一隻腳邁進市局,張隊長便被拿着各種文件等他已久的組員簇擁着推進辦公室,徒留宋煙雨和剛送完證物回來又被點名的實習生默默對視。他隻好跟在實習生後面,聽他的随便找個座。這不幾分鐘前,實習生同學也被人拉走。現在隻剩他和這杯涼開水以及這空蕩蕩的辦公區,還有不遠處張棟梁發飙的喊罵和小聲勸解相伴。
要不去吃個早飯再回來?
“小宋?”憨厚可親的副隊長抹了把額頭上的汗從張棟梁辦公室快步走過來:“忙一晚上還沒吃飯吧?張隊和我說了,你身子不好做完筆錄回去休息吧。”
副隊長搞不明白,眼前的年輕人明明跟着他們熬了一晚上,仍舊面色紅潤,眼底清明。任務期間一挑二也沒落下風,甚至下手果斷狠辣。這打哪來的身子不好?算了,管他呢。趕緊錄完回去,他手底下的那幫小子可經不住隊長的摧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