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次,他會告訴她嗎?
就算他不告訴她,她也會為他讨回公道。
即墨浮生不免有些怔然。
上一世,師尊也說過同樣的話,他是怎麼回答的呢?他搖搖頭,什麼也沒說。
那時的他太過敏感自卑,不信師尊在意他,也不信她會給他主持公道,反倒會擔心師尊會嫌他麻.煩,甚至是為了給師尊留下好的印象。
他知道即使他不說,師溫看到他身上的傷足以明白一切,甚至會更生氣。
但是現在,他可不管這麼多。
這麼好的機會,不告狀就是他不對了。
“師尊,他們搶走了我的玉佩,往湖裡扔,我隻是想撿回玉佩。”即墨浮生聲音小了很多,聽上去極為委屈。
聽到這個理由,師溫眸中染上一絲無奈,放緩語氣道:“下次你不要這麼做了。”
他都不會水,為了撿玉佩就這麼傻乎乎跳下去。
即墨浮生立刻搖頭,很是認真地答道:“玉佩是師尊送我的,是寶貝。”
不,前世的他絕對不是這麼想的,至少在他來之前不是這麼想的。
玉佩固然重要,但絕對沒有重要到值得他拼命的地步。
他之前為什麼會跳入湖中,僅僅是為了做戲。
他知道,那個小弟子會向師溫禀告,正是看準了這一點,他才賭一把。
前世的他明白一個人在這流光派無依無靠,舉步維艱,唯一依靠的人隻有師溫,如果不抓住她,他絕對不會好過。
他不要就這麼死在這裡。
所以,這塊玉佩是算計,是他博取師尊心中的一點地位的工具。
即墨浮生恍然回過神來。
是呀,他就是這麼一個精于算計的人。
“你很喜歡這塊玉佩?”師溫問。
她不太明白,一個玉佩有那麼寶貴的嗎?
即墨浮生點了點頭。
“我這還有很多。”你要全挂在腰上都沒關系。
師溫一揮袖,床上出現一大堆玉佩,作工、樣式、大小同他手中一模一樣。
即墨浮生面上茫然了一瞬,意識到師溫想做什麼,眸中閃過一抹笑意。
他當初怎麼會覺得師尊一點也不在意他呢?明明就是很在意。
他露出一個很乖的笑容:“我隻要這一個就夠了。”
“那你身上其他的傷呢?”
即墨浮生望向師溫,那雙眼睛濕漉漉的:“他們說我不夠格當師尊的徒弟。”
師溫聽完,秀眉忍不住蹙起,周身氣勢立刻淩厲起來。
“所以,他們就這麼欺負你?”
即墨浮生點頭。
真是好樣的。
師溫可不想這麼輕易地放過那些人。
女子雖然冷着臉,但是莫名讓人很安心。
心髒在“撲通撲通”地跳着,他突然感覺就算有再大的狂風暴雨,他也不怕了。
原來,這就是有人撐腰的感覺。
竟然這樣,他就不客氣了。
即墨浮生開始在師溫面前上眼藥:“他們還說,師尊一點也不在意我,一次都沒有來學堂看過我。”
說完這句話,即墨浮生便緊緊注視着師溫,心下緊張起來。
師尊會不會對他說那句話呢?
“明天起,我去學堂接你下學。”
即墨浮生之前沒啟蒙過,認字是必須的,所以學堂還是要去。
即使他不提起這件事,她也會偷偷去,看看自己小徒弟平日裡在那學堂怎麼被人欺負。
師尊沒說她在意他。
即墨浮生失落了一瞬。
作為一個都近百歲的人,還要和一群小蘿蔔頭上學堂實屬為難,不過想到師尊會來接他,才稍微好了一些。
前世,師尊可沒有主動提起接他下學堂。
所以說,會哭的孩子有糖吃這話是有一定道理的。
師溫不太明白,她說要去學堂接他,小徒弟看着興緻還是不太高的樣子,是不是她哪裡會錯了意?
她想不明白,幹脆不想了。
她一擡眸,便望進小徒弟那雙燦若繁星的眸子中。
即墨浮生揚起笑容,脆聲道:“不管師尊在不在意我,我最在意的便是師尊。”
師溫動作一頓,心底有什麼東西在化開,她移開目光,拿出一盒藥膏:“你身上的傷,記得塗藥。”
“好。”即墨浮生收下藥膏,幹脆應下。
師溫還記得自己要煎藥,便先離開了。
看着女子起身,心中止不住慌亂,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住一樣,他聲音發顫道:“師尊要去哪裡?”
“去煎藥。”
師溫冷冷淡淡道。
原來不是要丢下他。
即墨浮生心下稍安,但一股不安感始終在心底萦繞着。
他害怕這一切是自己的幻覺,師溫走了就不會再回來了。
他多想說師尊别走,到最後還是把這句話咽下去了,怔怔然道了一句,“好,我等師尊。”
師溫總覺他這話說的有些奇怪,但又不知道奇怪在哪裡。
房間的門又重新被關上了,那一抹陽光也随之被擋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