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咬牙切齒，又不敢太明顯，隻好捏着筆頭，鬼鬼祟祟地在紙上寫了幾筆，折成一個小方塊，順着桌面輕輕推向敖丙。

敖丙看似眼觀鼻，鼻觀心，實則手悄悄接過那張紙條。

攤開一看，是一句歪歪扭扭的字迹：

“你是不是不想理我了。”

敖丙低頭一笑，抽出自己的筆，在背面寫下：

“怎麼會？”

然後又折好，原路推了回去。

“那你怎麼不讓我牽了？”

敖丙沉默了三秒，又拿筆回：

“因為這節課很重要。”

紙條剛傳回去，老師忽然往這邊掃了一眼，兩人幾乎在同時收手，坐得筆直，好學生人設端得穩穩的。

哪吒才不信敖丙的借口，将手攤開，掌心朝上，擱在敖丙的桌面邊緣，但眼神還是倔強地看向黑闆的方向。

過了好一會兒，敖丙才輕歎了口氣，将手心疊在了那隻非常别扭的手，指尖緩緩地扣進掌心中。

心花怒放的某人，動作利落地十指緊扣，生怕再次被甩開的小心思顯而易見。

敖丙側頭瞥了他一眼，眼神像是無奈又寵溺，低聲說了一句：“下次再甩我，我可真不給牽了。”

哪吒嘴角止不住上揚，偏偏還要嘴硬：“是你自己躲那麼快的。”

“嗯。”敖丙聲音溫柔得不像話，“那以後不躲了。”

講台上數學老師還在滔滔不絕，後排這兩個一個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另一個泰然自若地畫圖寫題，隻有那雙緊緊交握的手，從桌面到了桌下，默默發燙。

幾乎沒有過準時離開教室的敖丙，在放學鈴聲一響，便被哪吒拉着沖出教室，直奔校門口的小賣部。

他挑了兩根烤腸和幾包辣條，遞給敖丙一根烤腸，自己則咬着另一根，嘴角沾了點醬汁，得意地笑着：“今天準時下課的獎勵。”

敖丙接過烤腸，笑着搖頭：“你就知道吃。”

兩人牽着手，笑鬧着走在回家的路上，哪吒時不時側頭看向敖丙，眼底的幸福幾乎要溢出來了，嘴裡念着打籃球的趣事，在李府的日常，以及厲烽又做了什麼糗事。

敖丙也聽得認真，會穿插自己的想法。

風中傳來二人的嬉笑聲，旁人聽了都會忍不住被這笑聲感染，陽光打在他們肩上，影子一前一後拉得老長。

突然，前方出現了幾個隔壁班的同學，正朝他們走來，笑着打着招呼。

“诶！敖丙和哪吒？！”

兩人幾乎是下意識就松開對方的手，敖丙有些不自然地低下了頭，哪吒的臉上也浮現一絲緊張——初戀般的小心思是多麼稚嫩且一望而知。

哪吒怕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表情，幹脆直接冷着一張臉地盯着對方，給對方看得直接移開視線。

敖丙調整的速度倒是比較快，擡頭時眼神，隻是微微點頭示意，唇角帶着淺笑：“你們好。”

那幾人與敖丙客套了幾句，沒看出什麼異樣，雙方打了個照面就各自離開了。

直到确認他們走遠了，兩人默契地轉身，走進了一條安靜的小巷。

哪吒握着敖丙的手，力度适中地揉搓着，眼神微微低垂，嘴角卻忍不住上揚：“你現在都不甩開我了，說明......你是真的喜歡我吧？”

敖丙沒回答，隻是靜靜地看着他，目光清澈而又堅定。

哪吒原本想再說點什麼，話還沒說出口，敖丙忽然主動湊了過來，在他嘴角留下輕輕的一吻，這是對哪吒滿腔情意的回應。

哪吒愣了一下，随機長臂一撈，把人攬進懷裡，低頭狠狠地回吻。巷子安靜又狹窄，熟悉的氣息漸漸交融，唇上的輾轉親昵如水流淙淙漫過胸膛，擅自讓心跳亂了節拍。

“敖丙......”聲音在這一吻中似是迷醉了，手指插入敖丙的發絲當中，“我想時間走得慢一點。”

敖丙靠在他肩頭，輕輕拍了拍他後背，低聲回道：“你以前可不是這麼多話。”

“現在我愛說，你管我？”哪吒再一次低頭吻住他的眉眼、他的嘴以及他的脖頸，溫柔的氣息包圍着敖丙，讓他感到酥癢卻心安。

夜幕已完全降臨，巷子外的街道被一盞盞路燈拉出柔和光暈。

路燈将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落在路邊的磚縫上，影子的手也緊緊握在一起，一步一步，跟着他們慢慢走遠。

哪吒低頭看了眼交握的手，忽然想到某些事：“敖丙，你以前不是說不喜歡在人多的地方牽手嗎？”

“嗯，”敖丙轉頭看着他，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但我也說過，喜歡你。”

從紙條那頭，到烤腸之間，他們把彼此的喜歡，慢慢地說了好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