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31日,元旦假期的第一天。
窗外是晴朗的冬日,陽光帶着冬天特有的暖意和一種容易讓人倦怠的靜谧。
敖丙裹着家居外套,坐在書桌前,翻閱着複習資料。桌上攤着幾本練習冊,一些卷子邊緣有些翹起,鉛筆劃過重點題目時發出沙沙聲。
他正在梳理可能會考的重難點,計劃等見到哪吒後,一并講給他聽——倆人約好的補課計劃在雙方的監督下一直有在推進。
想到哪吒,敖丙停下了筆,視線落在窗外。
白天的天空并沒有什麼雲,隻有幾隻孤獨的麻雀從窗前飛過時被敖丙注意到。
他忽然好奇——這會兒,哪吒會在幹嘛呢?
手機在書桌上“滴”地一聲震動,敖丙點開,是林骞發來的消息:
【今晚去不去跨年?我們準備去海塘那裡新開的遊樂場。】
【老大看起來有些鬼鬼祟祟的,不知道為什麼不直接問你。】
敖丙怔了怔,指尖輕敲着書桌。昨天晚上,想到那句“明年見”,他失笑出聲。
“不會吧......?”敖丙自言自語,臉上不由浮現出哭笑不得的神色。
但依哪吒的性子......還真說不定。
他低頭回複林骞:
【别告訴他,我去。】
發完消息,他靠在椅背上,不自覺地揚起一抹笑意。
不知道這份驚喜禮物,哪吒會不會喜歡。
下午時分,整座城市逐漸披上了節日的盛裝。
與平安夜的溫馨柔和不同,今天的街道多了幾分喜慶熱烈的氣息。
沿街的商鋪挂起五彩斑斓的彩燈,門口懸着紅色的小燈籠和寫着“福”字的挂件,甚至有些店提前擺上了寓意吉祥的玩偶,迎接新的一年的到來。
敖丙沿着熱鬧的人流走來,遠遠就望見廣場外圈那裡的幾台娃娃機旁邊,有幾個身影在來回踱步。
哪吒站在娃娃機前,一身黑色高領毛衣,毛衣勾勒出線條分明的肩背與隐約的腹部曲線,外面披着敞開的皮衣,随意得體,卻也帶着一股說不出的銳氣。
他正和厲烽交涉着什麼,語氣裡透着一絲不耐。
“抓什麼娃娃,這有什麼意思?”哪吒低頭瞥了眼夾子卡住的毛絨團,眉頭輕蹙。
“再等一下啦,就快夾到了!”厲烽在一旁努力地盯着那隻幾乎要掉下來的毛絨刺猬,信誓旦旦地指着玻璃道,“就那個,白白淨淨的,眼鏡還亮晶晶的,不就是丙哥嗎!”
哪吒冷笑一聲:“你是覺得我沒打過你?”
“老大,難道你不想夾回去給他?”厲烽一臉認真,“就當提前的新年禮物怎麼樣。”
哪吒啧了一聲,面上嫌棄,手還是不由自主地又投了一個币。
操縱杆精準落下,那隻看起來确實有點“敖丙感”的娃娃晃晃悠悠地被夾了起來,掙紮幾下後掉進出口。
哪吒彎腰撿起那團軟綿綿的毛絨團子,低頭看了一眼它圓潤的臉和溫和的笑眼,嘴角抽了抽,随即面無表情地問厲烽:“你說這玩意兒像敖丙?”
厲烽點頭如搗蒜。
哪吒深吸一口氣,正要說什麼,忽然聞到一股熟悉的雪松味。
“那可以給我嗎?”
哪吒怔住,回頭。
敖丙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他背後,白色圍巾襯他的五官更加清疏,眉眼帶着些促狹的笑意,隻輕輕一眨便漾開潋滟波光。
哪吒突然覺得手裡的娃娃變得沉重起來,他撓撓自己的耳後,喃喃道:“......也不知道到底像不像。”
最終,還是把那隻被迫抓到的“敖丙款”娃娃遞了過去。
一行人從熱鬧的人潮中走出來,敖丙與哪吒還未說上幾句話,街角就傳來一段嘶啞的廣播聲:
“看流年兇吉,解命數分岔——”
音質不太好,像是老式錄音機的磁帶聲,隐約還有風聲夾雜。
厲烽一下被勾了注意,猛地停下:“诶?算命的?”
周坤宇湊過去一看:“現在擺攤都這麼高級了啊,還用廣播循環放錄音?”
“解有緣人?”林骞指了指擺攤的角落,一塊舊木牌斜靠在攤位前,上頭歪歪扭扭寫着四個字,“挺玄。”
幾人望去,攤主是一個瞎眼的婆婆,灰白頭發紮着幹淨的小辮,穿着一件舊絨襖,坐在小馬紮上不說話,隻是手指一下一下地掐着念珠,像是在數什麼。
哪吒往那邊看了一眼,不感興趣地移開了眼:“神神叨叨的。”
“就當圖個樂子吧,”敖丙倒覺得蠻有意思,之前自己路過的時候也見過幾次,“元旦嘛。”
“來吧,婆婆”厲烽來了興緻,第一個湊上去,“我這掌紋可是很清楚的,看看我是不是未來狀元命。”
老妪沒睜眼,隻是讓他把手伸過去,掌心朝上。
她手指幹瘦冰冷,像枯木。
“木火交錯,喜憂參半,”她的聲音像是藏在風裡的砂礫,“天性外揚,心卻沉深。若不慎,易招禍言。”
“禍言?”厲烽挑挑眉,笑得随意,“是說我太愛說話了?這我承認。”
下一個是周坤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