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丙剛要起身準備給倆人倒水，玄關處突然傳來一陣鑰匙轉動的聲音。

哪吒和敖丙幾乎同時看去。

門被推開，夜晚的涼風順勢灌了進來。

一雙擦得锃亮的皮鞋踏進屋内，接着是敖摩揭高大的身影。他穿着深灰色長大衣，左手提着一袋打包的飯菜，身形挺拔，不同于敖丙的溫潤，眉眼如刀鋒一般分明，渾身都帶着久居高位者的壓迫感。

隻不過目光落在敖丙身上的時候，稍微緩和了幾分。

“回來了？”敖丙小跑過去接袋子，“不是說今晚臨時加班嗎？”

“開完會了，順路買了點吃的，”敖摩揭點點頭，随後視線落向屋内另一個人，“......你怎麼在這？”

哪吒見到來人後，已經先站起來了，拍拍衣角不存在的灰塵，朝他微笑，“大哥好。”

敖丙一愣，“你還記得哪吒？......是小時候見過吧？那時候你還抱過他。”

“不是小時候，是前段時間，”敖摩揭淡淡道，“在街口，我追着一隻犯事的小妖，他剛好也在現場，幫了我一把。”

“啊......”敖丙沒想到會是這種方式重逢。

隻是，什麼小妖會讓大哥親自下場？

哪吒笑得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緣分。”

敖摩揭點點頭，沒多問，反倒看了他一眼，視線掃過他左臂的包紮處，以及他放在一旁那件沾了血的外套，語氣一如既往的冷靜：“又打架了？”

哪吒聳肩，懶洋洋地回道：“幫打妖去了。”

“下次小心點。”敖摩揭轉身去廚房倒湯，邊操作着，邊對旁邊來幫忙打下手的敖丙說：“下周我把時間往後調了一點，可以按時來接你放學。”

敖丙眼睛一亮，“真的？你不是說項目進度卡着走不開嗎？”

“調了人手。”他語氣還是簡潔，但卻順手把筷子放在了敖丙面前，透露着兄長某種不動聲色的溫柔。

敖丙坐下時，瞥見他大哥左手手背上有道細長的擦傷，看着像是被什麼東西劃了一下。他頓了下，試探地開口：“你這傷怎麼來的？”

“公司倉庫，新送來的貨太多，沒留神。”敖摩揭答得自然。

可敖丙心知，他哥的動作一向謹慎利落，不太可能在那種地方受傷。而且，和哪吒的傷時間點如此巧合......兩人之間，真的隻是“偶遇”嗎？

飯後，哪吒堅持收拾飯桌，說是“以傷員之名讨一份功勞”，而敖丙把碗筷擺回原處。

敖丙擔心哪吒，想着送他到門口。

“我送你——”他話沒說完，就被哪吒用一隻沒受傷的手在額前輕輕彈了一下。

“明天見，少胡思亂想。”

“......我哪有。”敖丙小聲回嘴，哪吒卻已經轉身進了夜色。

回到家後，哪吒洗了個澡，動作盡量避開左臂的傷口，他從鏡子裡看自己，清理幹淨後沒有來時那麼狼狽。

正有些吃力地擦着頭發，手機震動了一下。

【人沒抓到，跑了，下次注意不要讓他察覺。還有，動作太慢了，這傷沒必要。】

【好。】

對方沒有再回消息。

熟練地把聊天記錄删除，哪吒半躺在床上沙發上，仰頭閉上眼，指腹劃過剛剛敖丙碰過的繃帶。

——

臨近期末，天氣越來越冷，但校園裡的節日氛圍卻悄悄濃起來。教室窗台上堆着些小巧的雪花，風一吹，打着旋兒從縫隙鑽進來，落地即化。

平安夜這天，最後一節晚自習還沒正式開始，教室的後門口就探進一個腦袋。

他沖哪吒揮了揮手，語氣很激動：“老大老大！今晚世界廣場有煙花放！還有好多吃的！咱們一起去呗？”

哪吒換了個姿勢繼續打遊戲，“你不是才說‘今年得好好學習，拒絕節日誘/.惑’？”

厲烽抓抓頭發，理直氣壯：“那是聖誕節，我又不是外國人。平安夜不一樣！”

這時候，周坤宇也跟着走了進來：“我聽說今年請了外地攤主，章魚燒特别好吃！林骞呢？一起啊？”

“林骞呢？”敖丙發現永遠的三人組此刻少了一人。

“林骞讓我們先去探路，”周坤宇應着，“說是要把這張理綜做完，錯一題他睡覺都不踏實，不過有啥好吃的記得給他留一份。”

“等着，這局馬上結束。”

很快，手機響起了勝利的播報，哪吒随便塞了些東西進包裡，但是沒忘記帶上敖丙讓他回去要看的教輔。

“那你作業辛苦，”哪吒拍了拍敖丙的肩膀，“你要吃什麼？我給你買回來。”

敖丙正靠在椅背上，翻着一本随身的英語單詞小冊子，聞言擡起頭看了他一眼，嘴角輕輕揚起：“還是一起去吧。”

哪吒挑眉，彎着眼睛調侃：“喲，學霸也開始學我們翻牆了？”

敖丙不緊不慢地合上書本，語氣淡定地打趣回去：“你忘了我戶口本上寫的是‘龍’嗎？翻個牆還能難倒我？”

窗外的雪不大，毛茸茸地飄着，落在圍牆上也隻是輕輕蓋了一層薄霜。世界廣場那邊已經隐隐透出燈火，像是城市在這片雪夜裡安靜卻蓬勃的心跳。

校門這個時候有領導蹲守，一行人繞到了後圍牆邊。哪吒率先翻了上去，蹲在牆頭沖下面的人伸出手：“來，敖丙，我拉你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