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澄湊到容澈面前,冷峻的表情中帶着審視。
“他們是誰?”容澄勾唇一笑。
容澈低着頭,沒看到容澄的表情,“就是那對賣魚的夫妻。”
容澈想了很久,還是沒能說出爸媽兩個字。
對于容澈來說,容漁和周翠就像是突然出現在自己世界的陌生人,把他當成一個負擔。
就連兩人想去大兒子家住這件事,容澈也不在計劃内。
上輩子的他從不在意親生父母的想法,一門心思從養父母那奪取錢财,自以為天底下的人都該愛他。
可重活一世,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因為這種事搞得一地狼藉。
容澄似乎早就知道容澈的想法。
他望向窗邊的圓月,聲音随性:“成績好,課餘時間打工賺錢,他們自然會喜歡你。”
容澈憋紅了臉,“開什麼玩笑。”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他這兩條,哪條都沒法達到。
要是靠直播賺錢,容漁和周翠肯定不會理解他。
可做其他的事,他就更是摸不着頭腦了。
容澈越想越生氣,,搖搖晃晃地站起身,随手一拍自己的衣服上的灰塵。
“算了算了,我果然是喝醉了才會來找你。”
容澈頭也不回,晃晃悠悠走向門口,雙手扣住門鎖,用勁擰了一下。
“咔哒。”
大門非但沒有打開,反而鎖得更緊。
容澈皺緊眉頭,兩片薄唇抿的死緊。
他轉過身,看到容澄手裡散發出微弱的光芒。
是鑰匙在反射月光。
“鬧了這麼一場,輕輕松松就想走?”
容澄把玩手裡的鑰匙,看得容澈毛骨悚然。
他感覺自己就是這鑰匙,怎麼也逃不出容澄的手掌心。
可是為了出去,容澈還是乖乖地走到容澄面前:“那你說要怎麼辦?”
容澄直起身子,沖容澈勾勾手指:“坐下。”
容澈“啪叽”一聲就跪了下去。
他甚至沒來得及調整姿勢,酒後身體酸軟得不能自己,差點又一次撲倒容澄懷裡。
容澄哼了一聲,伸手揉了揉容澈頭頂的軟毛:“乖狗。”
“誰是狗了?!”容澈惡狠狠反駁。
“喝酒鬧事的是狗。”容澄一句話把容澈堵了回去。
蔫了的容澈緩緩低下頭,試圖減弱自己的存在感。
頭頂的手還在不安分地動。
容澄心滿意足地收回手,“小狗犯錯了要怎麼做?”
容澈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容澄就是這個世界上最最最讨厭的人!
他擡眼暗戳戳地瞟了下容澄的表情,對方正好整以暇等他動作。
容澈努了努鼻子,長舒一口氣。
不就是讓他學小狗嗎?大丈夫能屈能伸,他怕什麼?
容澈做自我安慰的時候,容澄則是嘴角微微下撇,眼神黯淡。
果然,讓容澈道歉是不可能的。
可下一秒,預想中的大發雷霆沒有發生。
容澈沒說話,而是撐起兩隻手,湊到容澄身邊,貼近了容澄的臉頰——
濕潤的感受從臉頰傳來。
容澄瞳孔緊縮,一把抓住了容澈纖細的手腕。
“唔!”
容澈試圖反抗,卻發現容澄力氣大的吓人,眼眶很快就浸滿了淚水:“幹嘛啊!明明是按你說的做了……”
以前容青訣的朋友帶狗來做客,他被狗攆得很慘,生悶氣的時候那隻大狗就是這麼做的。
怎麼到容澄這就不管用了。
虧他還鼓足了十二萬分的勇氣。
“你還真是……”容澄松開手,一手捂住額頭。
他怎麼會跟這個笨蛋糾纏不清。
“鑰匙給你,快點走。”
銀白色的鑰匙落在手裡,容澈還有些不可置信。
可看到容澄陰鸷的神情,他的身體就反射性地狂奔出去。
門被輕松打開,容澈轉頭,想要把鑰匙丢給容澄。
放眼望去,容澄坐在空蕩蕩的地闆上,一束光灑在他的身上,除他以外,盡是黑暗。
容澈眨了眨眼,突然湧起一股奇妙的想法。
如果他把容澄一個人放在這,或許再也沒人能拉他出來。
“那個……”容澈緊張地開口。
被黑暗包圍的容澄緩緩轉頭。
“要不一起走吧,天太黑,我有點怕。”
容澄感覺自己漆黑的心忽然被敲碎了外殼,露出一小片鮮豔的紅色。
他望着站在門口遲遲沒有離去的容澈,思緒萬千,最後還是隻說了兩個字——
“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