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照得容澈的每一寸肌膚都在發光。
他紅着臉,注視着容澄那雙漆黑的眼睛。
溫暖的呼氣灑在臉上,他情不自禁地扇動睫毛。
容澈從沒有跟别人這麼親近,即便是寵愛他的養母,也隻是擁抱而已。
過去的十八年,甚至于重生前的那一世,都沒有人會和他靠得這麼近。
“容澄……”容澈喃喃道。
隻這一聲,仿佛警鐘般敲醒了不斷逼近的容澄。
“容澈。”容澄表情陰鸷,額頭抵住容澈的光潔的額頭。
“如果你再不清醒,我就當你答應了。”
容澈這才開始在意自己的情況。
他的衣服因為發酒瘋松松垮垮地漏出右肩,本該蓋住腰的T恤也不知為何卷了上去。
而自己的兩手被容澄緊緊攥住,宛如刀俎上的魚肉,動彈不得。
下肚的幾兩黃湯瞬間消失。
“我醒了,我醒了!”
容澈雙手捂住眼睛,瑟瑟發抖嘴裡嗚咽。
容澄伸出一隻手,抓住容澈的手腕,輕輕挪開。
容澈一點兒也不敢動。
他淚眼婆娑地看着容澄,臉上滿是白玉珠子般的眼淚。
銀白色的光灑在容澈身上,朦胧地泛了一層霧。
容澄心裡突然冒出個邪惡的想法。
如果容澈在這裡消失,也許他的親生父母也不會去尋他,而自己,也就能理所當然享受兩個家庭的愛。
可容澈哭泣的臉讓他無法繼續想下去。
寬大的手幾乎要遮住容澈的整張臉。
就當容澈以為狂風暴雨即将襲來時,容澄卻隻是擦去了他臉頰上的淚水。
“哭什麼,又沒打你又沒罵你。”
“嗝!”容澈費勁地仰起上半身,止不住地打嗝,“可,嗝!可是我,嗝!害怕……”
酒醒的容澈苦不堪言,他怎麼就跑到容澄身邊自讨苦吃呢?
“害怕還來發酒瘋,喝酒的時候就不怕?”容澄無奈。
他去體育館的飲水機裡倒了一杯溫水給容澈,随口問道:“發生了什麼?”
容澈害怕地兩手握住水杯,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
“沒什麼。”容澈嘴硬。
他可不想讓容澄知道自己的糗事。
得不到親生父母的愛什麼的,一聽就很小學生。
容澄直視容澈的雙眼,充滿掠奪的眼神從容澈的眉間掃到容澈的腰際。
忽然,他又靠近了容澈。
就在容澈緊張地閉眼的時候,容澄把對方褲袋裡的一團皺巴巴的東西抽出來。
能把硬紙揉成這麼難以直視的樣子,還是需要不少力氣的。
容澄無奈地攤平手裡的成績單。
青澀的證件照迅速吸引了他的目光。
“看什麼看。”容澈伸手想要拿走畢業證。
“看我補習的成果。”容澄的話語不容置喙。
容澈癟嘴:“就你最厲害,什麼都好,不管是哪家的爸媽,都喜歡你……”
聲音漸弱,但容澄也聽了個七七八八。
他啞然失笑。
“笑什麼!”容澈憤憤地給了容澄一拳,“不準嘲笑我。”
容澄滿不在意地把成績單疊好,塞回容澈的懷裡:“沒有嘲笑你,恭喜畢業。”
容澈蒙了一下,剛消下去的紅暈又緩慢地爬上來。
從拿到成績單,到聽見容漁周翠說話,自始至終都沒有人對他說過恭喜。
沒想到,第一個恭喜他的人,居然是容澄。
容澄發現了容澈的變化,不禁笑得更甚。
“你還笑?不準笑!”容澈恨恨叉腰,順手把成績單塞回褲袋。
他就不明白,像容澄這種惡劣的家夥,怎麼能夠得到大家的偏愛?
“好好好,我不笑。”容澄淡淡地瞥了一眼容澈,揚眉閉嘴。
不知為什麼,和容澈待在一起,似乎什麼也不用想,跟傻瓜一起笑就好了。
容澄的眉頭倏地一皺,眼裡褪去笑意,換上了深沉的陰霾。
可他還是忘不了高一的每一天。
他要讓容澈習慣有他的生活。
然後,再親手摧毀容澈的快樂。
月光漸暗,容澄收斂陰霾的眼神,眼皮慢慢垂下。
失去所有的倉鼠,最後隻能回到他的籠子裡,供他每天賞玩。
容澈瞧了眼容澄,試探性地靠近對方。
似乎是确定了容澄不會再做出一些激動的舉動,容澈才慢悠悠地用手肘一碰容澄。
“喂,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他們那麼喜歡你?”
容澄視線一轉,兩人對視的瞬間,容澈就急急忙忙地移開臉。
“我可不是在向你求助,隻是問問而已,不願意說就算了。”
容澈從心裡排斥容澄的幫助。
可不得不說,他能夠拿到畢業證,全是容澄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