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的光亮從井口照下來,唐初夏借着微弱的光線看清了那個孩子——約莫七八歲,衣衫破爛,右腿不自然地扭曲着,顯然是摔斷了。
許七安在她手心快速劃了幾個字:等他們下來。
唐初夏會意。
那個受傷的孩子蜷縮在淤泥裡,驚恐地睜大眼睛,卻因為嘴被布條勒住而發不出聲音。
“我下去放血取髓,你先在上面守着,待會下來啟陣。”尖細聲音說。
繩索摩擦井壁的聲音傳來,唐初夏和許七安各自貼緊兩側。
一個瘦小的身影順着繩子滑下,落地時濺起的泥水沾濕了唐初夏的衣擺。
那人穿着灰色短打,腰間别着一把刻刀。他哼着小調,從懷中掏出一把細長的匕首,走向那個孩子。
“别怕,很快就不疼了……”灰衣人怪笑着俯身。
就在這一刻,許七安如鬼魅般從陰影中撲出,一個手刀精準地砍在灰衣人後頸。
灰衣人悶哼一聲向前栽倒,許七安順勢接住他和他手中的匕首,沒讓兩樣發出任何落地聲響。
灰衣人取血的動靜中斷,井口的粗啞聲音立刻警覺,“有異常?”
唐初夏急中生智,捏着嗓子模仿灰衣人的尖細聲音:“沒事!滑了一跤!”
上面罵罵咧咧了幾句,暫時沒了動靜。
許七安迅速用繩索捆住昏迷的灰衣人,唐初夏則撲到那孩子身邊,解開他嘴上的布條。
“别出聲,我們是來救你的。”她低聲說,同時檢查孩子的傷勢。右腿骨折,額頭上的朱砂符文已經滲入皮膚,呈現出不祥的血色。
孩子哆嗦點頭,大顆淚珠驚恐地滾落。
許七安從灰衣人身上搜出一塊木牌,借着微弱的光線辨認:“‘延、生’……這是什麼?”
唐初夏感覺這聽起來就像是什麼邪教組織。她小心地将孩子護在身後,擡頭看向井口:“現在怎麼辦?上面還有一個人,不知道什麼實力。”
許七安沉思片刻,突然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将計就計。”
他迅速脫下自己的外袍,換上灰衣人的外套,壓低聲音道:“我扮作他,你假裝是被打暈的官差。等我把上面那個引下來……”
唐初夏立刻會意,故意把臉抹髒,然後裝作昏迷的樣子倒在井邊。許七安則學着灰衣人的聲音朝上喊:“老大!下面有情況!”
“又怎麼了?”粗啞聲音不耐煩地回應。
“這井底有個官差,我剛打暈了!您下來看看!”
一陣沉默後,粗壯的身影遮住了井口:“真是麻煩!”
沉重的身軀順着繩子緩緩下降。唐初夏眯着眼睛,看到許七安已經隐入陰影中,手中握着從灰衣人那裡繳獲的匕首。
當那人雙腳剛觸到井底,許七安就如獵豹般撲出。但出乎意料的是,這壯漢反應極快,側身躲過偷襲,反手一拳砸向許七安面門。
“小兔崽子!”壯漢怒吼,“就知道有詐!”
兩人在井底纏鬥起來,泥水飛濺。唐初夏顧不得僞裝,一把抱起孩子退到角落。
許七安雖然身手敏捷,但這壯漢力大無窮,一力降十會,顯然不是普通的武夫。井下空間狹窄,許七安身法也施展不開,一時竟落了下風。
“小夏!”許七安突然大喊。
唐初夏福至心靈,抽出自己的樸刀,躍起用盡全身力氣對準壯漢脖子砍去。
壯漢也不是吃素的,立刻往旁邊一躲,刀砍歪在肩膀上,瞬間鮮血如注。壯漢動作一僵,頓時暴怒,丢開許七安就朝唐初夏撲來。
唐初夏正摸索該如何躲避,許七安一躍而起,黑金刀的刀背重重砍在壯漢後頸上。
壯漢瞪大眼,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井底重歸寂靜,隻剩力竭的兩人交錯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