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周文靜沒睡着覺。
她前所未有的興奮,也前所未有的緊張。
李大虎肯定會被法院判刑的,丁鳳英雖然現在被她吓住了,但肯定會和李大美一起報複她,村裡無論如何不能再呆了。
原來每天坐公交車來回跑,是想賺沈烈舟借住的那十五塊,現在不行了,她必須帶小丫到縣城去了。
第二天一早,一場雨讓氣溫驟降,周文靜打水的時候手都被冰得有些發紅。
她一大早就收拾好了所有行李,這個家也沒她們娘倆什麼東西,但能帶的她全帶了,連塊肥皂都不留。
看到沈烈舟從屋裡出來,她剛想開口,就被他先一步打斷了,他皺着眉,神情嚴肅。
“昨天太亂了,沒來得及和你說,我查電表發現你們家的用電量不對,像是被分流了。後面有間廢棄的老屋,電表居然還通着,可能有人偷電。你跟我去看看吧。”
周文靜的心髒霎時收緊,嘴角的微笑都收了回去。
偷電?又是誰在搞鬼?
雖然李大虎已經進局子了,周文靜還是不敢再讓小丫離開她的視線,她幹脆把小丫抱上,一個跟着沈烈舟過去。
那是一個在李家院子後邊的老屋,名義上也是李家的,但是起碼二十年沒人住了,也根本沒人會過來。
老屋年久失修,牆皮剝落,門闆都是歪歪斜斜的,電線從破窗外邊牽進去,接了一個生鏽的電表。
沈烈舟拿硬樹枝撬開門,一進去就聞到一股明顯的黴味,角落堆着一摞破棉被和幾個陶罐。
周文靜讓小丫捂好鼻子,她走進去,嫌棄地屏住呼吸,那腳去踹那堆棉被,傳來的觸感卻讓她愣住了。
是硬的。
她把小丫放下,讓孩子躲遠點,接着把棉被掀開,底下居然放着一個木頭箱子,上面的鎖還是新換的,和屋子裡的破敗格格不入。
沈烈舟打量着屋裡的環境,低聲道:“是有人專門藏在這兒的,看用電量,那人來的次數也不多,估計每個禮拜會來看一看。”
盯着那口箱子,周文靜的心底湧現出一個大膽的猜測。
村裡老人們都愛把手上的家底藏起來,但誰能把東西藏到李家這個老破屋呢?她感覺,她好像找到丁鳳英的老巢了。
從她嫁過來這家一直是她在養的,拿丁鳳英的錢她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周文靜撇撇嘴,回身問沈烈舟:“沈工,這個小鎖你會開嗎?這屋子是李家的,估計是丁鳳英的東西,這些年她坑了我不少錢,我得拿回來。。”
“會,把小丫頭上的卡子給我。”
和剛才撬房子大門的動作不一樣,沈烈舟把小丫頭上的小熊發卡拿了過來,尾端塞進鎖孔裡鼓搗幾下,随着“咔哒”一聲,鎖掉了下來。
箱子打開,裡面塞滿了卷得緊緊的紙币,粗算一下都有上千塊,旁邊甚至還放了兩根金條。
周文靜更生氣了,上輩子她生病耽誤了做工,都要沒錢吃飯了,丁鳳英隻是哭窮,一毛都不肯給,讓她和小丫吃糠咽菜。
她還以為丁鳳英攢得錢隻夠養老的,沒想到她還是個老富婆!
既然這樣,周文靜就一點不客氣了,她抓起鈔票,一卷一卷地往自己兜裡裝,裝着裝着,她突然想到這地方是沈烈舟發現的,按照所謂的江湖規矩,該和他一人一半。
就這麼愣神一下的功夫,鈔票中間掉出來一串金光閃閃的項鍊。
周文靜低頭看着那鍊子,手指控制不住地輕顫,她把項鍊撿起,淚水頃刻間湧了上來。
“這是我媽媽臨終前留給我的……”
她一直以為是出嫁的時候被她爸拿走了,還大鬧一場,挨了狠狠一頓打,沒想到居然是被丁鳳英偷了!
周文靜氣得發抖,她紅着眼,攥緊項鍊,猛地把箱子裡的錢全塞進兜裡,連金條都裝起來了。
她站起身,對着沈烈舟咬牙道:“沈工,丁鳳英連我媽給我的遺物都偷,這錢我一毛都不會給她留,規矩我懂,錢都給你,金條我拿走,到時候有事我擔着。”
沈烈舟臉一沉,硬邦邦地甩了句:“不用。”
他轉身就走,連背影都透着股怒氣。
周文靜頓了一下,趕忙把小丫抱起來,快步跟了上去。
她腦子裡有點亂,從昨晚開始她就不明白沈烈舟為什麼生氣,難道是嫌少了…?
不能吧,他應該不是這種人。
還是因為他太正直了,覺得她這種分贓行為太下作?
沈烈舟的走得很快,周文靜抱着孩子,還揣了一身錢,跟得十分費勁,額角都出了一層薄汗。
回了院子她還想再說些什麼,但沈烈舟直接回屋,将房門關緊,一點機會都不給她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