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知環顧了一下四周,一片慘烈的煉獄場景,若是叫青雲宗那些老頑固趕來看見,恐怕慕朝身上魔種的烙印更加洗不清了。
她的視線若有所思地落在瑟瑟發抖的魔族弟子身上,突然有了個主意。
“你們能幫忙把這裡清理一下嗎?”桑知眨眨眼,語氣很平淡,雖說是拜托的語調,但是頗有一種若是不答應下一秒就會挫骨揚灰的陰冷。
她垂眸雙手合十,模樣乖巧而又真誠。
若不是那些魔族弟子剛剛都在她獵殺魔獸的現場,恐怕真的要對眼前這個少女不屑一顧。
可如今他們不敢。
桑知站定,粉白色的裙擺垂在血泊中,像是一抹耀眼的光,她慢條斯理地整理着袖口并不存在的褶皺,發間那隻步搖泠泠作響。
“所以——”她擡起頭,一雙小鹿眼彎成兩道月牙,唇角梨渦若隐若現,“你們考慮得如何啦?”
站在她面前的魔族弟子不約而同地後退半步,腦海中回憶着桑知用符紙剿滅衆多魔獸的場景。
為首的魔族擦了擦額角冷汗,近乎谄媚地點頭哈腰:“沒…沒問題。”
慕朝轉身,視線落在桑知身上。
少女背對着他,雙手叉腰的背影看上去纖細而又嬌小,可站在血泊之中卻猶如一朵盛開在煉獄的桃花。
慕朝想:是的,小桃花。
看着忙碌起來的魔界弟子,桑知感歎地收回視線:“孺子可教啊!”
山林間,慕朝周身的寒氣依舊沒有散去,可他手中緊握的那柄佩劍卻已經垂下,并沒有再指着桑知。
“你走吧。”
慕朝垂下眼眸,藏住眼中的一絲落寞與孤寂,轉身就想要踏入濃濃夜色之中。
若是自己再不動手,等到青雲宗長老趕來,自己再想對那些外門弟子動手恐怕就有些困難了。
天際星辰滿天,一眼望去,似銀河般簇擁着圓月。
桑知在心裡嘀咕道:孩子總想黑化怎麼辦?
慕朝沒有再說話,轉身便要離開。
“诶诶诶!”
桑知在慕朝身後拍了拍他,“你幹嘛去?不會宗門吃飯了嗎?”
少年依舊不語,腳步未停。
眼看慕朝就要借着秘境踏進魔界邊際之時,桑知隻得無奈地從兜裡掏了掏:“我給你機會體面離開了嗷。”
說完,啪得一下将手中的符紙貼在了慕朝的身上。
這下,慕朝終于有了一絲反應。
不過他隻是回頭,語氣中帶着一絲陰冷:“你這種低等符紙對我可沒用。”
桑知點點頭,道:“我知道啊。”
“可是我這張符紙用料很特别的。”桑知又掏出來幾張符紙,信誓旦旦:“絕對管用哦!”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慕朝見不遠處動靜越來越大,估計再不動手往後就要沒機會了。
正當他懶得再與桑知争論,轉身就要離開時,終于察覺到了一絲異常。
桑知在他身後笑眯眯地探頭,“有沒有覺得呼吸不上來了?”少女像小狐狸一般狡黠一笑,又問:“有沒有感覺渾身上下都有些發熱?”
慕朝眸光低沉,瞳孔的那抹紅色漸漸暗了下去,可漆黑的瞳孔卻黑得吓人。
他猛地回頭看向身後之人。
“你——”
在意識即将模糊之際,慕朝咬牙切齒地從喉間憋出幾個字:“我會殺了你。”
“嗯嗯嗯,别殺我我好害怕。”桑知敷衍地應了兩聲,将貼着的符紙小心翼翼撕了下來。
桑知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往慕朝嘴裡滴了三滴琥珀色的液體,嘴裡嘀咕着:“小樣,還和我鬥?”
自從桑知發現慕朝紅豆過敏之後,一直在琢磨一件事情——慕朝體質特殊,必要時候普通符紙等咒術定然對他沒有任何效果。
因此,桑知就精心準備了幾張用紅豆磨成粉制成的符紙,同時還找木長老随手備了一瓶靈藥。
“給我老實一點。”就在桑知想要将地上的少年拉起來帶回宗門時,竹林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狗叫聲。
“汪汪!”
一小團白色小狗沖進桑知的視線範圍。
“快快快,劍來好像找到了!”
“有沒有通知長老!”
“也不知道慕朝被魔界擄走怎麼樣了?”
就在桑知拖着慕朝之時,五六個尚能行動的青雲宗外門弟子撥開竹叢沖了進來,為首的正是木南風。
眼前的一幕讓所有人石化——此地的魔族弟子正在乖巧搬運着同伴的手足,而本該作為俘虜的慕朝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他們心中乖巧的桑師妹正氣勢洶洶地丢下一句狠話,準備拖拽慕朝的身體。
“你……你們這?”同行而來的弟子聲音發抖。
桑知僵在原地,大腦飛速運轉該如何解釋。不等她開口,慕朝突然劇烈咳嗽,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同行弟子痛心疾首:“桑師妹,你怎麼能這般對慕師弟!”
“不是!我是在幫他!”桑知慌忙舉起手中的符紙,“慕朝不是紅豆過敏嘛,我就特意用紅豆制成的符紙來……”
桑知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