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反方向扔了一個螺絲,滾了兩下,倒退着滾遠了。
李許桀桀桀地笑了兩聲,披頭散發衣衫皺着光了兩隻腳,抱着一抽屜的螺絲釘,陰暗邪魅一笑,活像剛從井底鑽出來的裘千仞。
睡覺!
她直接倒在床上睡了一覺,起來眼前都是黑的,餓得眼冒金星。
李許不管這個,大概緩了緩就開始拆床,這次有經驗了,把床墊子拖着墊在底下,又一塊一塊拆床闆,靠在桌子旁邊的牆角,她抽出來床單把枕頭捆在後腦勺上。
這時候還要耍帥,坐在椅子上,房間一點一點傾斜,她到處扔這點螺絲釘。
轉了90°,從椅子上栽下來躺在地上,天花闆在她眼前了,她站起來,去擰那個不符合重力的吊燈,伸出手了才怕電死,來不及了湊合過吧。
燈泡一擰,天都黑了。
李許都半場開香槟了,結果天塌了。
她手裡提着燈泡臉比房間還黑。
到底哪裡不對,她又把燈泡擰回去,不亮了。
李許:......
死了得了。
她伸胳膊蹬腿尥蹶子耍了一通瘋,又摸黑倒騰屋裡那點破爛。
打算再倒個個兒。
但是太黑了,她什麼也看不見,李許感覺自己都虛脫了,但是能聽到彈珠的聲音,可能因為太黑了,聽力被無限放大,又拖拽了一陣。
她沒力氣了,躺平了,咚一聲。
聽到了咯吱聲,這個沒上網搜過,有點怕了。
她又爬起來,渾身汗濕了拖東西,主要是實在沒力氣了,這東西不像感情,有技巧,像數學,不會就是不會,不行就是不行。
不能再耗下去了,她又爬起來,這爛房間設計的還挺光滑,出溜不動沒地方發力,這下是真沒力氣了。
房間又轉了起來,她開始覺得熱護住頭的枕頭被她掀到了脖子後頭,到後來又黑又冷又翻出來綁上了,感覺後腦勺刮陰風。
齒輪卡住,房間翻轉了180°,她掉了下去,連着一大堆破爛,李許一把扯過了被子,高低有個緩沖吧。
她青一塊紫一塊地爬了起來,兩隻眼嘩啦啦淌眼淚,太亮了。
“恭喜你。”
李許張開嘴沒說出話來,這智腦一點眼力見沒有,她爬起來(這就用了很大的力氣)像個野人剛馴服四肢一樣,七扭八拐地走了兩步。
才從這堆垃圾裡爬出來,在桌子旁邊往嘴裡鏟東西吃。
“哕”
說句實話,胃裡本來就難受,還吃點塑料味的東西,真沒必要,長痛不如短痛,她按了一條營養劑出來,往嘴裡一擠,把脖子抻直了拿手往下捋,咽下去了。
緩了緩又倒了杯水,兩口喝完了,感覺不夠,又把嘴張得比杯子還大,咕嘟倒了一杯,喝美了,這才打了個飽嗝,“我朋友呢?”
朋友沒看見,看見曹岐了,他灰頭土臉剩了半截衣裳,也光着兩腳,懷裡還摟着個什麼東西,愛豆打歌一樣從地底下升上來,一身馊臭,三米開外就聞見味兒了,李許:......
曹岐:......
說實話不如衣衫褴褛蓬頭垢面樓下扔垃圾同時碰見前任人模狗樣牽着對象和現任光鮮亮麗等着給你驚喜,起碼中間有個體面人。
智腦這時候倒是會說話了:“需要清洗一下嗎?”
你猜呢?
“這就是你們所說的,人類的愛,是可以接受對方貧窮醜陋疾病和死亡,絕不背叛的嗎?”
“誰愛說誰說,我沒說過。”李許說。
“誰說你是智腦的,你可太人了,在小心眼裡你是這個。”曹岐豎了個大拇指。
“謝謝,我的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