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滅烏

正站在進門不遠處的聶笙移擡起手腕，先是向左前方走了兩步，撚珠沒什麼反應，接着她又向後退了幾步，直到退到右邊的岔路，轉身，向前，撚珠又閃了一下。

她伸直手臂，撚珠這次亮光的時間更長。她将要循路走去，昏暗的院中突然冒出一句人聲。

是甘淵的魔侍，且行。

“姑娘深夜到訪何事？也不派人通傳一聲。”

聶笙移不慌不忙地回身，雖甘淵不喜鋪張，也不像豐易一樣到處安插眼線，她本沒想過到人家地盤能宛若入無人之境。

“我看外面沒人，甘城主還沒睡？”

“本來睡了。”

“那就是被吵醒了，既然如此，那就聊聊吧，走哪邊？”

且行伸手示意中間的石闆路。聶笙移沒有絲毫猶豫，擡腿走了過去。

“打擾了甘城主，本來沒想打擾你的，沒想到九轉魔丹在你這裡，可真是叫我好找。”

甘淵從卧榻上睜開眼，看了且行一眼，且行退出門外。

聶笙移一屁股坐在側邊的椅子上。

“是時候該物歸原主了。”

聶笙移掃視一圈，“你平時就住這兒？”

“想着你該來了。”甘淵看了一眼聶笙移手腕的撚珠。

“原本沒想來的，一念之間吧。”

“你之前不是這個性格。”

“之前？”

“話沒這麼多。”

“許久不見，寒暄一些也是應該的。”

甘淵笑了笑，“更不像你了。”

“聽起來你好像很久之前就認識我？”

“雙生流蘇，一體兩魂，若不是你清淨根極重，也分化不出聶湛平。”

聶笙移并不詫異，隻是淡淡點了點頭。

“滅烏的事你知道？”

“豐易，因為你想毀了城主之規。”

此時此刻，聶笙移終于恍然大悟，眼中也終于略過一抹異色，“原來是因為這個”，她又看向睡榻上的甘淵，明明這人一副中年模樣，她偏偏覺得這人經了不少風霜。

“你知道我回來了？”

甘淵沒有絲毫猶豫，“知道。”接着，他又補充一句，“一體兩魂能分出兩體，你倆還都好好的，有這種靈力，我總覺得你不會輕易死的，我一直在等你。”

“等……我？”

聶笙移手腕上的撚珠再度亮起，且沒有熄滅。

且行端着一個木匣走到聶笙移身邊。

“物歸原主，新魔尊空有其位，這地方烏煙瘴氣太久了。”

聶笙移沒接。

“這是你的條件。”

“不是，隻是物歸原主，一切都是你的選擇。”

聶笙移将裝着九轉魔丹的木匣化入袖口。

“打擾了，告辭。”

聶笙移還有兩步走到門口時，身後的甘淵平靜道，“滅烏煉化困難，毀了也很困難，不妨再去一次矣埃河。”

即便在甘淵說話時，聶笙移的腳步也未有一絲停留，直到消失不見。

且行擔憂地看了眼甘淵，甘淵閉上眼示意他不要說話。

果然，廳中傳來聶笙移的聲音。

“你也有平了這烏煙瘴氣的能力。”

“老夫太久沒讨麻煩了，已經不知道怎麼讨麻煩了。”

“你想要太平，卻不想自己創造太平。”

“我喜歡别人創造的太平。”

廳中沒再出現聶笙移的聲音。

甘淵繼續答了兩聲，“魔尊？魔尊？”他扭頭看向且行，方才目光中的平靜祥和全然不見，反倒添了許多戾氣。

模樣也活脫脫成了一個老頭，還打了個哈欠。

“九轉魔丹修複得怎麼樣？”

“禀告尊上，萬無一失，她會去矣埃河嗎？”

“不知道，你退下吧。”

說完這句，睡榻上的甘淵消失，已經回到自己舒适的床榻之上，他蓋好被子自己叨咕了句，“老了，确實老了。”

次日清晨，楚連珩在聶笙移院門處猶豫了一瞬。就在他猶豫的間隙，院門開了。

他看向院内，不知什麼時候多了架秋千，聶笙移正在上邊晃來晃去。

“我可以進來嗎？”

“我知道你來了。”

聶笙移的腳并未離開過地面，腳尖腳跟來回點地。

“我拿到九轉魔丹了。”

楚連珩打量了下，“已經吃了嗎？”

聶笙移側了下頭，“沒有”，之後又繼續晃着秋千。

“你之前是個什麼樣的人？”

“什麼？”

聶笙移又幻化出一座秋千，楚連珩坐了上去，但并沒有晃悠，隻是側着頭看聶笙移。

“我的意思是，你是個行事周全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