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問句,一個是找話題,一個則是真的好奇。
青禾看向聶湛平身後,“笙移姐呢?沒來嗎?”
“不知道啊,我也不是今日來的,今早我一醒就發現自己在山裡,莫名其妙的,你什麼時候回來的?解溪放你走了?”聶湛平腹诽,“他怎麼不告訴我一聲。”
“前……大前日,大大前日回來的,是笙移姐讓解城主送我回來的,當時你也在啊?你忘了嗎?”青禾感覺回家的天數多到她都數不過來。
“大……大前日?怎麼可能,昨日我還和你一起畫畫呢,咱們還說好了明日你要畫怪林給我看。”
“怪林?那都好幾天前的事了,而且我已經畫完了啊,笙移姐也看到了。”
“不可能,你絕對沒畫。”聶湛平有點頭疼,“等等,等一下,你真畫完了?可我和你明明昨日約好了是今日才……”
青禾發現有點不對勁,看聶湛平也不像裝的,更沒必要這麼大老遠跑來陵夷城就是為了忽悠她,想起聶湛平剛才說自己從山裡醒來……她像是開悟了似的喊了一句,“酒羅山,是不是酒羅山!”
青禾突然的喊聲并沒吸引周圍其他的妖魔注意,她還是斂了聲。
“我畫酒羅山的時候,笙移姐看見了,她還問我見沒見過一種魚,就在矣埃河,她還說要出去,問你和不和她一起。”青禾表情急迫,語速極快,生怕自己落下什麼,關鍵的話語複述完了,她末了補了一句,“我還問她我可不可以一起,她說不行。”
青禾的表情有點可憐,像是在報屈,隻不過這表情隻停留了一瞬間,她就确認般問道,“你說的山,在哪邊?”
聶湛平擡手指向來的方向。
青禾立馬朝酒羅山跑了過去,她在城門處進了退,退了進,來回轉圈的這幾天,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果斷。
聶湛平和青禾站在他醒來的地方,向下望去,就是矣埃河無疑。青禾仔細地向下看了又看,試圖要找河邊曾出現或現在仍停留的,聶笙移的蹤迹。
越是沒有一點迹象,她越是覺得聶笙移實實在在遇到了危險。焦急擔憂時,恐懼會無限放大可怕的後果。
“你,你快回去找解城主。”
“你的意思是我姐真來這兒了?還被河裡的活物卷走了?我姐不會這麼不小心的。”雖然聶湛平完全想不起青禾曾經說過的矣埃河的傳聞,但路上也在青禾急切的話語中對矣埃河有所了解。
“你快點回去找解城主,完了就來不及了。”
青禾神情中的焦灼使聶湛平的心弦緊了一下,“你去找解溪,我現在就去救我姐。”
青禾攔住作勢要飛向矣埃河的聶湛平,“你趕緊去,我去會耽誤時間。”
聶湛平的腦子總算轉了一下,“我馬上回來。”
聶湛平離開後,青禾的神色依然沒有一絲放松。她到處尋找傳說中矣埃河怪物怕的氣味,可草木花樹各有各的味道,她一時也辨别不出來究竟是那種東西能制住怪物。着急地找了一圈後,她薅起一把酒羅山最多的狗尾草,味道不明顯也罷了,山中這個最多,那一定就是這個能制住怪物。青禾雙手攥着整整一把狗尾草,在崖邊快速深呼吸兩口氣,沖向了矣埃河。
冰笛碰撞聲打破了整個山洞的寂靜。聶笙移和楚連珩同時向洞外看。
冰笛碰撞了好一會兒後,羌笛緩緩擡起了頭,扶着身後的圓台慢慢站了起來,“又來人了,真熱鬧啊。”她輕輕地舒了一口氣,不易被察覺,“可惜,沒用了。”
“都沒用了。”羌笛擡了下手臂,随着手臂落下,冰笛不再碰撞。山洞再度恢複詭異的甯靜。
洞中三人面對面站着,聶笙移察覺到羌笛眼中的敵意,和她剛掉進來時的戲谑不同,和一整晚的哀傷也不同。
但她不知道羌笛到底要幹什麼。直到羌笛右手伸出兩根手指,楚連珩說了一句危險。
兩人各自被困在了從天而降的水球中。
聶笙移擡頭看了一眼,原來在這等着呢。她不慌不忙,靈力彙至指尖,作勢一劃。若是原來,這根本就困不住她。但是,雖說她一直都在找九轉魔丹以恢複靈力,有許許多多時候她還是沒有真切意識到自己的修為已經大不如前,這許許多多時候,就包括此時此刻。
水球沒破。
另一邊,楚連珩也沒有脫困。
羌笛仍舊不說話,沒有嘲諷兩人的無能被困,也沒有惋惜兩人即将到來的死亡。她雙手立于胸前,水球随着她手腕的轉動越縮越小,慢慢縮成了水中人的形狀。在完全包裹住聶笙移和楚連珩之後,水球仍在縮小。
聶笙移和楚連珩在水的擠壓下面目變得猙獰。聶笙移發覺羌笛的靈力較之間更弱,可這不意味着她有機會占上風。
因為,在水球的包裹擠壓下,她的靈力,正在被向外抽,目的地,是圓台上那些靈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