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眼?他怎麼知道自己過去是金眼?!
姜載容瞳孔驟縮,呼吸變得異常急促和粗重,甚至以為自己覆蓋在眼眸上的木行元素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消退過。
什麼時候?在他剛來到流瀾嶺的那個沙灘上時這狐狸便發現了?還是更早以前?
“我問你,你要回答我,不準再無視我。”惑心狐謝嗟行居高臨下地看着姜載容,目光灼灼盯着他的雙眼。
“要成婚的官人得是金色的眼睛,不然新娘子嫁錯了人怎麼辦?”
他斜倚在榻上,鼻翼輕微翕動,狐狸眼眯起,泛起冷意,“味道也變了,你為什麼要把自己變成這幅樣子?”
“關你屁事!”姜載容下意識反問回去,待在謝嗟行直視的目光下非常不适。
他根本沒有和其他人擠在一起,身邊隻有一個俞誠澤,現在再想借人避開目光為時已晚。
說起俞誠澤,姜載容朝他投去眼神,果不其然在他臉上看到了震驚到失語的呆愣表情。
真是靠不住,一看見自己崇拜的嶺主靠近就沒了理智,并不能排除他通風報信的可能。
聽卷毛老鼠說這狐狸實力不小,他正面恐有不及,可以在這人走到一定距離時弄出一點混亂,趁亂離開,後面再借機行事。
比如讓這些人知道他們的嶺主真實身份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謝嗟行慢慢從龜背上走下來,目光直直穿透人群,一錯不錯落在姜載容身上。
日光慷慨傾灑在他銀白長發上,反射出一層淺淺的彩色光暈,初看時覺得有些輕浮晃動的耳飾此刻卻穩穩當當,藍眸似海,眉心花紋亦是流光溢彩。
他坐着時看不出來,走過來後姜載容才發現,這長成禍水一樣的狐狸身形筆挺,看起來好像比他還要高一些。
挺人模狗樣,還真有那麼一點嶺主的意思。
姜載容立刻不爽。可惡,這裡的人吃什麼長的,連一隻臭狐狸都長那麼高。
現在比他高又怎麼樣?!他又不是不能再長了!
他會長,一直長,長得比所有人都高,叫他們全部都得仰視他!仰到脖子發酸都不準低頭!
而此時身周那幫跪拜在地的人也看了過來,在為謝嗟行讓路的同時,朝姜載容投過來探究的視線。
“嶺主大人方才可是跟他說話來着?咋巴巴兒地淨盯着他不放哩?”
“這小子到底啥來頭?俺豎着耳朵愣是沒撈着一句大人說的話,說的啥讓俺也聽聽,有啥好藏着掖着的。”
這些人聽不到狐狸說的話?姜載容心中一動。難道又是隻有他一個人才能看見聽見?
問道懸賞令中描述,惑心狐有“狐念”和“夢遊”兩種妖術,控制行動、影響精神和制造幻境。
所以他施展的到底是隻針對他一個人的幻術,還是一個龐大到覆蓋所有人的幻境?如果是後者,他沒準就是利用妖術來控制了這些人,混得一個嶺主當當。
“在想什麼?如果不是想我,就不要再想了。”
謝嗟行幾步之間便瞬間來到姜載容面前,抓住他的手,絲毫沒有給他制造混亂脫身的機會,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滾開!”姜載容現在已經認定自己身份與目的已然暴露,手腕蓄勁剛要發力掙脫開他的手,可謝嗟行卻先松開了手。
“現在你是我的,看其他人做什麼,那些人有新娘子好看嗎,還是說你就喜歡那種,又蠢又笨,沒腦子,還聽你話的?”
他臉上的随意之态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冷淡,眼神中透出幾分厭惡,聲音沉沉,“是了,畢竟是最初的選擇,哪怕是你也會生出一絲吝啬的偏愛。”
亂七八糟,這人在胡說八道什麼,陰陽怪氣他是好色之徒?
姜載容心中不爽,語氣十分不客氣,“你說的話他們聽不見?”
姜載容可是記得自己的懸賞金額,在一開始臭狐狸說起他的金眼時,他就開始警惕起周圍人突然暴起捉拿他。但是沒有,這些人投過來的眼神裡除了好奇、探究和疑惑之外,什麼都沒有。
姜載容竟有些慶幸。如果他們一起沖上來抓捕他,這麼多人,他很難第一時間離開。
“原來你在想這些,為什麼不直接問我,我心情好會告訴你的。”謝嗟行表情不變,擡起手虛虛蓋住他的眼睛和耳朵,“看不見,也聽不見。”
他眼型在尾端上揚,眼尾走勢與弧度在冷淡下來時如同冰刃,帶着天然雕琢的寒氣。
“這是我的幻境結界,無論我們在這裡面做什麼,外面的人什麼都不知道,但裡面卻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
謝嗟行想要去摸姜載容的眼尾,被躲過之後随意放下,“喜歡嗎,這樣在衆目睽睽之下,做一些難以啟齒的事情?”
“有病,我和你沒什麼可難以啟齒的。”姜載容對他毫不掩飾的露骨目光非常不适,他眯起眼睛,眼皮和睫毛遮去大半瞳色,“你是不是發布五千兩白銀懸賞金瞳官?”
鷹妖說來無恩客棧,這狐狸就在這裡出現。俞誠澤說嶺主疑似在找人,所以鮮少露面,而狐狸正是他們的嶺主。
之前明明早就有迹象表明此事,如果早有發覺就不會被這狐狸現場活捉。可他根本無法将一位嶺主和狐妖聯系到一起,這狐妖竟膽大包天至此,頂替這樣大的身份!
“不是懸賞,是禮單,可以是聘禮,也可以是嫁妝。而且不是五千兩,現在已經是一萬兩了。”
謝嗟行攏起姜載容耳邊的一縷頭發,和自己的纏在一起,這回姜載容沒有來得及躲開。
“金瞳官和新郎官,讀起來差不多,和新娘子門當戶對。綠瞳官?差了不少,有騙婚嫌疑。”
他在姜載容危險的目光下,修長手指将兩縷發系成相互交織的圓形,邊緣被他處理地十分光滑,沒有毛糙翹起的發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