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甚至連眼皮都沒掀一下。
宋煦陽:“……”
他驟然後退一步,文醫生覆在他額前的頭,便孤零零地懸在了空中。
“文醫生,白總,抱歉……”
說着,宋煦陽快步走出了電梯,徒留文清煉二人面面相觑。
“文清煉,你到底想做什麼?”白晝語氣有些不太好,“雖然他不正常,可他終究是我的員工。”
一個對設計擁有無限熱情,被白晝斷定,今後将會在其領域上占據一席之地的年輕人。
看出他的特殊之後,白晝并未強行闖入他的生活,隻是作為局外人,暗自觀測着他。
然而,文清煉卻不再滿足于此,要來他的公司當什麼“私人醫生”。
真是笑話啊。
“白晝,你也有護犢子的時候?”文清煉扯了扯嘴角,“我還以為,你對他圖謀不軌呢。”
文清煉壓低了聲音,語帶諷刺,“否則,你怎麼會選擇保下他,而不是遵守你本身的原則,把他供出去。”
白晝神色一僵,随後又恍然大悟,眉眼中染上一絲陰沉之色:。
“……是你舉報的。”
文清煉不置可否,隻是嗤笑一聲,臉上依舊是那副清冷又高高在上的姿态。
“真是你。”白晝語氣低沉,臉上充滿了某種隐忍的克制。
他平生最讨厭的人,就是文清煉這種慣會裝腔作勢的人,平日裡衣冠楚楚,一副好人模樣,卻不知道在打着什麼壞主意。
“你不怕我告訴他嗎?”白晝威脅道。
“随你便。”他不在乎道。
随後,便邁着大長腿,悠閑地走出了電梯。
陽光照在他的背影之上,給他鍍上了一層聖潔的金光,白色長發随風而舞,整個人仿佛要原地飛升。
白晝黑了臉,手上的拳頭,松了又緊。
他明白了文清煉的潛在意思。
就算他向宋煦陽告密,不管宋煦陽相不相信,對于文清煉來說,都無傷大雅。
因為,他這個冷漠的人,對一切都不在乎。
想到白家多出科學怪人,白晝不免為自己的員工感到不值。
他的員工,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好醫生,實際上隻當他是一個可以随意擺弄的實驗品嗎?
可宋煦陽是特殊的。
白晝在心底反駁,他是個活生生的人,并不是什麼毫無生機的冰冷造物。
文清煉妄圖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間,遲早會翻車的。
這時候,白晝還不知道,這一天的到來,并不遠。
……
坐在工位之上,一陣後知後覺的害怕卷席全身。
他竟然,差點将意淫文醫生的話說出來了!
宋煦陽并不是什麼傻子,他恍然記得,之前似乎也發生過這種事情。
雖然失去了記憶,可頭腦中某種熟悉的感覺依舊存在。
文醫生……是一個十分危險的人。
一直以來,宋煦陽都在回避這個問題,如今,他開始正視這一點了。
從思緒中走出,宋煦陽突生一種寂寥的感覺。
這段時間,林椎家裡有事,便請了假。
沒有他的日子,一開始固然很清淨,可是時間久了,隻剩下宋煦陽一人的辦公室,莫名孤寂。
“宋煦陽,我看你是真的瘋了。”他苦笑一聲,又思考起了林椎這個人。
林椎較之于文醫生來說,也并非全然無害的小綿羊。
好似有一張看不見的網,正試圖通過各種隐秘的方式,将他全然罩進去,直到再也無法逃脫。
他突然有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就在這時,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看到電話号碼的開頭,宋煦陽面色羞赧,忍不住想起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自從上次兩人鬧了矛盾之後,影又來找他了。
而且,還主動跟他道了歉。
記憶回到那天晚上。
“小羊學長,對不起……”影的語音消息,聽起來可憐兮兮的,“都是我不好,我不該問小羊學長這種私密問題的。我隻是覺得,我和小羊學長之間的關系已經很熟悉,到了無話不說的地步……”
他頓了頓,聲音十分委屈,“之前,不管小羊學長問我什麼問題,我都沒有絲毫保留,全部都回答了。我以為,小羊學長對我的心情,也是一樣的。”
聽到影吐露心迹後,一股難以言說的情緒,從心底湧出,有點酸,有點疼。
這是一種陌生又熟悉的情緒,自從竹馬離開之後,他再沒有類似的情緒了。
一瞬間,宋煦陽感到茫然、羞愧、内疚,卻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