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誰?
壓下心底的困惑,宋煦陽踮起腳,朝白晝望去,卻見他一貫沉穩的臉上,頃刻便醞釀起了可怕的風暴。
他頓時便知,林椎口中的“湘姐姐”,便是這幾乎從來沒有變過臉,一直以來都平靜得可怕的——白晝的逆鱗所在。
“你想死嗎,表……弟?”白晝壓低了聲音,眼中亮起了危險暗淡的光。
“喲,表哥生氣了。”林椎賤兮兮的笑了一聲,語氣詭谲,“原來,我這一貫以來像個假人一樣的表哥,竟然也會生氣啊。”
說罷,他又誇張地笑了兩聲,充滿了塑料感。
宋煦陽:“……”
兩人之間,不知道誰才像個假人。
實際上,在宋煦陽眼中,兩人平分秋色。
林椎,一直以來将笑的假面戴在臉上,雖看起來好相處,卻隻是錯覺。
不過,最近倒是有了變化。
不知從何時開始,他偶爾會從林椎吊兒郎當的臉上,看到一絲絲隐藏的真心,雖不多,可對于宋煦陽來說已經足夠。
而白晝,則常年戴着一張波瀾不驚的假面,遊離于世間之外,像一個無動于衷的觀測者,似乎任何東西,都引起不了他的興趣。
除了……“湘姐姐”之外。
如今,看兩人齊齊變臉,宋煦陽沒心沒肺的,倒是突生一絲趣意。
白林二人四目相對,劍拔弩張,一股火藥味越發濃厚,就連有慢性鼻炎的宋煦陽,也仿佛聞到了一股看不見的硝煙。
“呵……”
突然,宋煦陽直接笑了起來。
笑聲,瞬間便讓兩個人或冷漠、或排斥的視線轉移到了他身上。
“對不起,隻是突然感覺很好笑。”
在二人的目光之下,他走到了門那邊,唇角勾起一個禮貌的弧度。
“白總,林椎,你們,繼續。”他,就不奉陪了。
随後,并體貼地帶上了門。
門内的二人,神色怔忪,眼中閃過一絲怪異之色。
就好似原本“争風吃醋”的兩條狗,在心愛的主人離開之後,忽然不知道該怎樣吠了。
“你的演技,太拙劣了。”
許久,白晝落了冷淡的一句話。
“不這樣,他會發現的。”林椎吊兒郎當的語調,也變得沉穩起來,“我甯願他将我的反應當成争風吃醋。”
白晝:“……你真的喜歡上他了?”
林椎聳了聳肩,語氣放松,有絲無賴道:“誰知道呢?”
或許,他是真的喜歡上了吧,早在那天早上,見到宋煦陽笑容的第一眼,他的靈魂便猝不及防被一把粉紅的箭射中了。
從此之後,整個腦海裡都是他的身影。
為此,他甯願當一個跳梁小醜,來引起他的注意力。
“他是我的。”
林椎語氣威脅,眼含警告之意,他在告誡白晝,不要對他看上的人起什麼其他的心思。
“我想你誤會了,表弟。”白晝語氣冷淡,輕嗤一聲,“你知道的,我不會對任何人産生興趣。”
因為,他就是個天生的性冷淡。
俗稱,對任何男男女女,都硬不起來。
林椎自然是知道表哥有隐疾,否則,他怎麼會放心他在宋煦陽身邊,當一個“觀測者”。
“那就好。”
“不過,表弟,你确定要繼續喜歡他?”白晝眯起眼,刻意壓低了聲音,“我聞到了他身上的香味,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吧?”
“那又如何?”林椎緊緊咬唇,面含不甘,“不管怎樣,我一定會用盡我的全力,将他從祂身邊……搶回來!”
然而,其概率微乎其微,就算是不夜城中,也從來沒有記載的成功案例。
白晝可惜地搖搖頭,面含憐憫之色。
“好吧,希望你能成功。”
否則,最好的下場,便是淪為他姐姐的模樣,一輩子躺在床上,雖然呼吸尚存,卻失去了所有的意識。
成為了一具躺着的、會呼吸的屍體。
白晝目光沉沉,臉上很快附上一層陰霾。
……
“小陽陽。”林椎回來了,他輕輕地走到宋煦陽背後,情不自禁從後背将他整個人環繞。
正在辦公的宋煦陽:“……放手。”
“小陽陽……”
他又得寸進尺地靠在宋煦陽的後背上,冰冷的臉,隔着一層薄布,觸到了一層柔軟。
林椎如野狗一般,鼻子在宋煦陽肌膚上一寸寸地甕動,可惜的是,除了沐浴露的淡淡香味之外,他什麼都沒聞到。
突然之間,林椎感到十分挫敗。
就算再努力,他也無法聞到白晝所描繪的那種、果實還未成熟的淡淡清香,那股,代表着不詳的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