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外邦西境的野火熊熊燃燒着,詭異又絢爛的綠色映照着天空,顯得格外壯觀。
有人驚呼:“這火,怎麼是綠色的?”
阿裡木輕笑一聲,滿是輕蔑,自然傲慢無比:“抱歉了,這是我西境的野火,同你們中原的火不同,厲害程度…”
說着,他尾音一轉,嗤笑道:“那自然也是不同。”
“哦嗚!”
西境武士因家鄉的野火興奮起來,舉着手中彎刀歡呼,衆臣子大多笑他們粗俗,野蠻,可蕭玄烨卻覺得,這是野性。
在看那野火奔騰不止,連那鐵圈都要承載不住這樣的熱量,謝千弦暗叫一聲不好,太子與火有心魔!
當年嫡系一脈差點在火海中灰飛煙滅,這本不是秘事,如今叫阿裡木抓着這麼一個軟肋,他望向蕭玄烨,不禁有些擔心。
而蕭玄烨呢,他比誰都清楚,這就是沖着自己來的,也比誰都清楚,他絕不能輸!
他是太子,是儲君,是瀛國的臉面,更是母、兄的期望,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輸。
望着那跳躍的火光,心中不禁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自幼年起,那場突如其來的大火便成了他心中揮之不去的陰影,每每夜深人靜時,那烈焰的咆哮似乎總在耳邊回響…
揮不去,也躲不過,最終成了他難以逃脫的夢魇。
但此刻,站在這個場上,他代表的是瀛國的尊嚴和榮耀,哪怕不是太子,既為瀛人,就不能退縮。
于是,他深吸一口氣,在芸芸衆人中,瞥見那一抹潔白,李寒之立于那處,臉上是憂,是愁,也是信。
他忽然閃現過那夜的畫面,李寒之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仿佛将那夜的溫度也重新燃起,自己的右手上,還殘存着那份灼熱。
随後,他堅定的目光對上阿裡木的眼神,再度恢複以往的不迫,這點轉變清晰落在離他不遠的阿裡木眼底,後者也不動聲色的正式起來。那份曾經的恐懼與不安似乎在這一刻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所取代。
“王子,請。”蕭玄烨隻說了三個字,卻全是應戰之意。
阿裡木冷哼一聲,随着他一聲令下,這場角逐終于拉開了帷幕。
可這個時候,中原的銅鐵,确實有些承受不住西境的野火了,一個個鐵圈被燒的通紅,倘若不慎觸碰,後果不堪設想。
但阿裡木沒有絲毫的猶豫,策馬而出,跨進火圈時,連人帶馬都被那綠色的野火吞噬,片刻後從硝煙中沖出來,穿梭于火圈之間,動作敏捷流暢,引得陣陣喝彩。
他似乎真是習慣了這樣的生活,知道作為西境未來的可汗得有什麼樣的能耐,可那野火的厲害也确如阿裡木自己說的一樣,等他越過四個火圈出來時,身上衣袍已被烈火灼燒出了好幾塊斑駁的痕迹,甚至那匹馬的馬尾都還泛着野火,臉上也沾着黑煙…
馬匹嘶叫着,而第一個火圈,已經坍塌了一半,他已經不能再繼續了。
但四個,也已是草原的極限。
“痛快!”阿裡木舒爽的高喊一聲,而後娴熟的拍去衣上沾上的野火,像是天生的狩獵者,每一個鮮血淋漓的傷口都是他驕傲的象征。
“好!”
西境武士的喝彩此起彼伏,緊接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蕭玄烨身上,期待着他如何面對這看似不可能的挑戰。
畢竟從西蠻人眼中看來,中原人是沒這個膽子的,而這野火,也不會因為速度快放過任何一個試圖征服它的人。
蕭玄烨緩緩策馬至起點,等待着他的火圈已經燃燒了很久,阿裡木那處的第一個都已被燒軟了一半,可想自己這處。
緊接着,随着一聲清脆的鞭響,馬兒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決心,四蹄生風,向第一個火圈沖去!
火焰的熱浪撲面而來,幾乎要将人吞噬,可蕭玄烨的身上卻沒有感覺到半分的熾熱,像是火焰臣服在他的腳下,不敢進犯半分。
但他沒有時間去思慮這麼多,緊咬牙關,眼神中沒有絲毫退縮。
一個、兩個、三個……他逐一穿越火圈,汗水與火焰的熱氣交織在一起,模糊了他的視線,卻同樣洗淨了他的心,起碼他知道,從此以後,他不會繼續在夢中流淚。
當他終于成功穿越第四個火圈時,他沒有停下,他在繼續往前沖!
謝千弦看的膽戰心驚,此時那匹馬的狼狽比阿裡木那時有過而無不及。
蕭玄烨則一直盯着那團烈火,越是詭異,他越是要闖,可在他即将接近時,他清晰的看見了火圈的震蕩,果然,在他最後一次甩動馬鞭越近火圈時,整個火圈轟然倒塌,盡數砸在了他身上!
“殿下!”
謝千弦幾乎失聲,然上官淩軒同樣是個大嗓門,沒人注意到謝千弦,唯有席座中的裴子尚。
最終,蕭玄烨連人帶馬翻滾了數圈,馬匹已被嚴重灼傷,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可蕭玄烨穩住重心後,看向自己的手腕,衣裳已經被燒出好幾個大洞,披風盡數損毀,蕭玄烨能看見自己的皮肉,那裡沒有任何一處灼傷…
瀛君也是倒吸一口涼氣,而後喜道:“彩!”
西境人先是愕然,随即也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阿裡木震驚之餘,亦在思索着什麼,最終上前同他握了個手:“太子殿下,果然不一般。”
蕭玄烨平複着呼吸,問:“下一場,王子想怎麼比?”
阿裡木依舊傲慢,他可不認為自己就是輸了,于是道:“騎射之道,箭術為先,草原上的男兒,無不以百步穿楊為榮,不知殿下可願與我比一場射箭?”
蕭玄烨微微一笑,勝過一場後,自然愈發從容,“王子有此雅興,我自當奉陪。”
随即,将士們迅速在場上布置起射箭的靶場,二人的靶子面對面設立着,每個靶子都設在不同的距離,最遠的甚至超過了兩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