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王峙仍舊喊疼。
服了藥不管用,且他還喊起藥苦來。
裴愛沒有寬慰他伴他,而是出門離開了。
王峙瞪大了眼,撒嬌不管用了嗎?
早說啊,早說他就不喊了。
藥,不苦的。他,不疼的。
哪知道裴愛出門隻是去廚房,拿出王道柔給她的方子,做了一盤王峙最愛吃的醋魚。
她是無計可施,才出此策,盼着王峙吃了醋魚,疼痛會緩解些。
王峙看她做了醋魚,心中頓時由涼轉暖。
撒嬌還是萬能的。
以後繼續用。
裴憐和庾深兩個愛出去的,大清早尚在家中,便喊了一起來食飯。
庾深寬服廣袖而來,鞠着手打量:“喲,這麼多菜啊。”坐下來後,看得更仔細了,筷子第一下就夾去醋魚,吃了一口,“嗯,是王大家的味道。”
王峙得意:“這不是阿娘做的。”
“哦?”
王峙看向裴愛,眸内盡是缱绻。
庾深領悟,嘴角禁不住笑。
裴憐雖然不大明白,她夾了口醋魚,雖然不是她愛吃的味,但也覺得此時的氛圍無比融洽舒心。
就在這時,沖天來報:“莊郎來訪。”
房内溫度驟降,光線驟暗。
王峙看向沖天,眸中有寒冰:報什麼報?大清早的,最不想見到的人來做什麼?
沖天低頭,無聲後退。
裴憐第一個發話:“莊郎來了?”毫不掩飾自己的高興,“正好我們又多一人一起食飯!”
小姨子都如此說話了,王峙能有什麼辦法,隻得命人請莊晞進來。
但見裴愛笑意盈盈,心裡又窩一肚子火。
庾深好奇:“莊郎是誰?”
裴憐噼裡啪啦,語速若連珠解釋一番,王峙耐着性子聽第二遍,越聽越煩。
裴愛開口:“莊郎這麼早來,不知是有何事?”
王峙:我還想問呢!
言語間,莊晞已站在門前,他先行禮而後才進來。
仍穿着昨日那一身白衣,甚至有些皺了,但人目光都落到他舉止風雅,俊顔皎皎上去了,誰還會在意衣裳。
莊晞帶了棗過來,整整齊齊分成兩盒,提在兩手,說是送給裴愛的新婚賀禮。
裴愛道謝:“我們昨天就是一說,你還真拿來了。不是說給親戚帶的麼?”
莊晞道:“親戚昨夜見了,他要不了這麼多。”将兩盒蜜棗放置案上,推給裴愛,“恭祝師妹,好事成雙。”
王峙不合時宜地笑了一聲。
裴愛瞄他,莊晞看他,其他人也注視他。
王峙盯着蜜棗,淡淡道:“别人不要的東西,才拿來做賀禮。”
裴愛想他是誤會了,連忙解釋:“莊郎不是這個意思。”想來這蜜棗王峙庾深都沒嘗過,便想當場打開一盒,給他們嘗嘗。她本想拿左邊那盒,莊晞卻搶先替她打開右邊那盒。
裴愛楞了楞,發現莊晞手抖,明顯緊張,她假裝沒看見,順莊晞意打開右邊那盒蜜棗,分給衆人。同時關心莊晞:“莊郎,食飯了麼?”
莊晞答道:“吃過了。”
裴愛仍命婢女上些小吃,邀莊晞落座。
此時庾深已經嘗了蜜棗,連聲贊好。王峙卻無動作。
裴憐早吃了兩三顆,嘴裡還咀嚼着就開了口:“姐夫,你也嘗嘗啊!”
王峙淡淡瞟向桌上蜜棗,道:“我不愛吃甜口。”
“那你怎麼愛吃奶酥?”裴愛旋即反問。
庾深亦道:“醋魚裡不也放了糖麼?”
王峙被咽得說不出話,隻得不情不願拿起一顆蜜棗,端詳許久,淺嘗一口。
嗯,好吃!
他差點嘴角就要不自覺漾起,立馬憋住。
王峙很淡定地吃完一顆蜜棗,再不多拿,臉上不喜不悲,看不出任何表情。
裴愛問他:“怎麼樣,好吃吧?”她說話時,暖暖的氣息都輕輕吹到他臉上,王峙差點要說實話,卻極力忍住,道:“味道平平無奇。”
裴憐嗤他一聲。
她是覺得蜜棗好吃的,為蜜棗向王峙抱不平。
庾深說好吃,王峙不覺好,剩下人都已先入為主,須得第三人做判斷。裴憐竟喊守在旁邊的沖天來吃:“來,你也嘗嘗!”
站起來端着蜜棗盒遞給沖天。
沖天猶豫:“這……”
“吃吧!我讓你吃的!”裴憐道。
沖天小心翼翼捏起一顆,放入口中:“好吃啊,人間美——”望見王峙眼睛裡的刀子,立馬改口,“人間美好的食物太多,這類蜜棗,就見怪不怪,沒什麼驚豔了。”
望見王峙眼中的刀子收起來,沖天暗自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