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峙頓時也尴尬起來。
之前屢次幻象過,陪裴愛回門時,如何好好表現自己,結果現在……提前演砸!
好在他反應快,且舍得為裴愛拉下身段,當即道歉:“不知是妹妹,失禮失禮。”
這回換裴憐冷哼一聲。
王峙又見門外兩位女郎走近,一樣相貌——記着來之前,裴愛交待過,陳家女郎是一對胞胎。
王峙當即也行禮:“二位女郎好。”
“二位?”陳妙慧笑道。
王峙一怔忪,可是哪裡失禮?
陳妙慧道:“哪裡來的二位,就我一人啊。”
言語間,陳妙嘉做與妙慧同樣表情,同時張嘴閉嘴,卻不出聲,還在妙慧身後晃來晃去
王峙鎖眉,重影?
陳妙慧又問裴愛:“姐姐,你家王郎來前,是不是飲酒啦?”
王峙心想:我飲酒了嗎?
想了片刻,确定沒有。是兩胞胎捉弄我。
王峙想着第一次切莫,還是莫再沖動,擠出笑道:“兩位女郎好性子,若非娘子來前,已與我說過,還真當一人了。”
話音一落,陳妙慧和陳妙嘉皆止了動作,表情悻悻。原來他事先就知道,騙不得人了。
王峙環顧四周,抱拳再道:“我們這次來,是有一事相求,還請女郎安排方便處說話。”
陳家兩姐妹,愛鬧的是妙慧,做主的卻是妙嘉,立即安排下去。
很快,五人選在隐秘處談話。
裴愛問道:“妙嘉、妙慧,你家最近有沒有賣‘百蟲之足’?”
陳家姐妹竊竊私語,而後公開道:“這東西不會公開賣,我們這幾日偷偷查一下,如有結果,直接送消息到府上。”
陳妙嘉補充道:“結果會慢些,我們得避開阿父。”
王峙之前不看好陳家姐妹,這會見兩女郎做起正事,有理幹脆,遠超年齡的穩重,這才抱起五分希望。
他朝妙嘉、妙慧抱拳一拜,道:“多謝二位。”
陳妙嘉道:“事情還沒辦好,暫無功,不敢受拜。”
王峙直起身,正襟坐着。
這是裴愛婚後,與衆密友第一回見面,不可能拜托完就離開。
但王峙在側,兩隻耳朵聽着,衆女郎又不好聊夫婿。
于是便聊起其它感興趣的事情。
裴憐道:“城裡錦雲鋪子快出今年的新色了,你們有消息麼?”
妙慧接話道:“已經看過色樣了,是蔥綠。”
妙嘉補充:“想要第一批拿到料子,這個月就得預約。”
裴愛道:“蔥綠怕是不好搭吧!”
“對啊。”
“而且襯黑。”
“但就這樣,第一批料子還都約光了呢!”
王峙在旁聽着,心裡就一個問題:她們在說什麼???
裴愛問大家:“這月有什麼新香囊?”
妙慧嘟嘟嘴:“你能想到麼?丁香囊重新流行了?”
裴愛驚道:“什麼時候的事情?”
“就這幾天,薔薇紅囊卻突然壞了名聲,有的人都不敢帶出去了,怕說落伍。”
“唉!”裴憐痛心疾首,“紅囊我可是在價最高時入的,别說了。”
裴愛問道:“多高?你哪來的錢?”
王峙:她們又在說什麼???
他擡頭望天,陳家的天頂沒有王宅裡修得高,顯得壓抑。這間廂房是陳家姐妹的私密飲茶處,裝飾打扮無一不是女郎心思,晶瑩燭燈,嬌豔花瓶,連茶杯和坐墊也是海棠紅的。
加上聽不懂她們說什麼,隻覺一驚一乍,表情豐富。
王峙如坐針氈。
他在心底歎了口氣。
忽然聽見裴愛說,想換副大些的幂籬,不然插了簪子,就戴不上去。
王峙插嘴道:“你都戴了幂籬,再戴首飾,瞧得着嗎?”
何必多此一舉?
其她三位女郎突然噤聲,一臉表情複雜注視王峙。
裴愛回道:“我喜歡。”
王峙一拍大腿,終于,這句的深意他終于懂了!笑道:“喜歡就好,你想買什麼樣的幂籬和簪子,都記在我帳上。”
原本緊緊注視王峙的三位女郎,全翻白眼,别過頭去。
……
衆女郎聊了一個多時辰,王宅路遠,王峙和裴愛先告辭。
離開前裴愛再三叮囑裴憐,回去後要轉告父母,她現在過得挺好,勿要擔心。
王峙亦道,等有時間回門,一定好好拜訪嶽丈嶽母。
裴憐道:“曉得了。”與姐姐分别數日,總覺這回沒說夠話,但卻阻攔不得。
等裴愛走後,她情緒有些低落,沒再待多久,也告辭了。
裴憐上了牛車,車往左拐,卻不知悄悄被躲在石獅子後的兩人盯上了。
這兩人皆戴着幂籬,遮住面目,一人同另一人道:“大哥,你确定出來的是狼君,方才的不是?”
另一個人道:“确定!狼君狡詐,最擅變化,之前我們為什麼跟丢,你難道忘了?”
“嗯,上!”
兩人尾.随裴憐牛車。從陳宅回裴宅,有一段路是深巷,較為僻靜,這兩人便挑此處下手,從後躍起,于車廂頂上落地。
其中一人帶着佩劍,掏劍從頂上一劍刺下。
裴憐原本還在車中參瞌睡呢,被吓得尖叫起來!
她一叫,車夫回頭一望,見兩功夫好的,還戴幂籬的人在車上,這明顯不是劫财就是要命啊!
正好有一聽到動靜,向車夫刺來。車夫跳車躲過,卻假裝被刺中,“哎呀”一聲,倒地裝死。
牛倒是受驚,埋着兩隻角,揚着蹄子飛奔起來。
裴憐連同兩刺客,被載着一路狂颠簸。
其中一名刺客忍不住同另外一個道:“大哥,你确定這是牛車不是馬車?”
怎麼跑起來比馬還快呢!
另外一名拿劍的刺客不能坐太颠簸的車,因為牛車都慢,才會飛到頂上。此時不僅不能接話,手撐着頂,對着空中,嘔一聲全吐出來。
“大哥!”同夥連忙扶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