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卒點了下頭,帶着人繼續往牢房深處走。
屠月側頭看了他一眼,她記得這個人叫餘羅春,在她之後來的大理寺,“你如今這落寞的神情,在他回來之前要收好。”
餘羅春沒反應過來:“什麼?”
屠月此時已經能聽見黃興偶爾傳過來的咳聲,“事他既然已經搶過去了,你就别再想着了,他要是回來看到你這副神情,免不得會對你有意見,你還是要在他手底下做事的。”
餘羅春回過神連忙調整了表情,然後對屠月道了謝。
屠月:“你不嫌我多話就好。”
兩人說話間就到了牢房門前,牢房門大開着,裡面木闆上躺着一人,身上已經覆上了白布。
屠月向另一側看去,黃興的牢房就在對面牢房旁邊靠裡的另一間,此時裡面還站着一名獄卒。
他看見餘羅春時面上有些詫異,不過因着要注意黃興的情況,也沒有多問。
屠月收回目光走進了牢房,剛走近就聞到一股熟悉的屍臭味,她打開仵作箱,有條不紊地穿戴好驗屍褂和布巾,之後又從仵作箱裡取出一個長形木盒。
餘羅春見她從木盒裡面拿出三根線香點燃,很是好奇:“屠娘子驗屍前還要給死人上香嗎?”
屠月聞言驚訝地看向他,然後‘撲哧’笑出聲,她的臉上戴着布巾,隻能看見一雙笑眼:“當然不用,這是安神香,我想用它驅散些屍臭的味道。”
她回着話,手中捏着線香在牢房緩緩走了一圈,之後又在屍體附近饒了繞。
餘羅春也覺得自己剛才的想法有些可笑,略黑的臉上頓時紅了一片。
他看見屠月拿着香左右看了看,像是不知道該把香放在什麼地方,于是走上前,“屠娘子,我來拿着吧!”
屠月也沒客氣,道了句‘勞煩了’,就将線香遞給了餘羅春,自己則低頭開始檢查屍身。
過了會她又轉過頭看向餘羅春,“勞煩你往後站站,有些擋住光了。”
餘羅春聞言連忙又退了幾步。
又過了片刻,黃興牢房裡突然傳出另一名獄卒的急切的喊聲。
屠月和餘羅春皆是面色一變,紛紛轉身望了過去,隻見方才還算平穩的黃興,不知為何突然大口大口的吐血。
已經快要走到的鐘惟安聽見喊聲,立馬加快步伐,眨眼間就到了黃興面前。
淩風左腳不便,比鐘惟安晚了幾步,到近前時黃興已大張着口面色發紫。
他剛拿出銀針,鐘惟安就攔住了他,“不必行針了。”
淩風擡眸看去,黃興雙眼睜得極大,但人已經沒氣了。
鐘惟安看向一旁的獄卒,聲音冷沉:“怎麼回事?”
獄卒面上一片茫然,整個人還未緩過來,“他…他醒了之後,就去找了少卿,然後他雖然喘着粗氣,時不時咳兩聲,但他一直是清醒的,就剛剛突然間…他就吐血……”
“毒發了。”
淩風收回放在黃興腕上的手,蹙眉不解:“每日行針都壓着的毒,怎麼突然發作了……”
鐘惟安鼻尖動了動:“什麼味道?”
他轉過身望向牢房門,指着與屠月一同站在門外的餘羅春手中還沒有燃完的線香:“點的什麼香?”
餘羅春側頭看向屠月,鐘惟安也随之看向她。
屠月一瞬間有些無措,拿過餘羅春手中的線香就走近遞給鐘惟安:“是安神香,對面屍身已經生了屍臭,點了些安神香用來驅味。”
鐘惟安沒有接,旁邊淩風拿了過去,他掰了一小截在手心錦帕中碾碎,片刻點了點頭,“是安神香。”
淩風垂眸看向黃興,歎了口氣,“他中的毒确實兇險難解,原以為能壓制毒性等人醒來,沒想到今日醒來竟是回光返照。”
鐘惟安回身看了眼黃興,然後率先大步出了牢獄,等淩風重新回到廳事時他人已經不在大理寺内。
淩風攔住一名衙役問道:“見到鐘少卿了嗎?”
衙役:“淩司直剛回來,就被少卿喊着一同去七彩樓了。”
……
清平伯府小廚房内。
司凡看着石臼裡墨綠色的混合物一臉麻木,“葉老師,你确定這是牙膏?”
葉惠英用豬鬃毛牙刷沾了些膏體,湊近聞了聞,之後立馬就拿遠了些:“古代野生薄荷夠勁啊!不過應該能用,試試?”
司凡面色一凝,緩緩向房門的方向退去。
葉惠英倏地轉頭看向她,舉着手中的牙刷,笑得一臉溫柔:“閨女,張嘴。”
司凡退的更快了:“葉老師,虎毒尚且不食子!”
葉惠英:“少廢話,你爹不在,你就是小白鼠一号!”
司凡不再廢話,轉身就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