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過去的添加好友申請遲遲沒有被同意,宮侑索性的不等,直接找到了三田家門口。
下一秒房門先一步打開,宮侑想也沒想的就躲了起來,然後看見出門的是佐久早。因為是同一個隊伍裡又相識較久的,宮侑對朋友是有微微歉意的。
不過這個歉疚和三田绯夏比起來,又顯得孰重孰輕都不需要宮侑去分辨。
這麼一晃神裡大門又打開,這一下是三田出門,就這樣宮侑跟了上去,不遠不近的。看着三田去了附近的公園,然後坐在長椅邊,遠遠看去似乎是在畫畫。
三田的本職工作就是畫漫畫,宮侑對這個很清楚,曾經也有纏着對方畫一本以他為主角的,但都被妻子以不擅長熱血漫堵住。
其實畫愛情番宮侑也很樂意啊,他也沒說過執着排球題材。
他過去就常常陪着對方,三田在外寫生,他就在旁邊等着。熟悉的背影之下,他現在成了局外人。
畫膩了大尺度的三田開始給她自己的漫畫加上劇情,前一本已經完結,現在的故事她在思索。故而久違的出門找靈感,随意的塗塗畫畫腦子裡想到的卻都是這幾天的佐久早。
他們越來越像新婚時候的相處了,三田不知道該怎麼辦。
幾筆畫出的形讓她停住,她在心裡說了一萬遍不要被迷惑,清醒一點,不斷的提醒自己。
下一秒看見了個熟悉的人,宮侑想裝出路過的假象,但偏偏他并不太合适演戲。三田自然想起了兩人那點意外,警惕間開始收拾東西。
見人要走,宮侑幾步上前,“我不打擾你的,绯夏”。
“宮先生,我們認識嗎?”從第一面見到開始,宮侑就一副與她很熟的姿态,明明她并不認識對面。
涼薄的話被愛人這張臉說出來宮侑不可避免的心口一窒,他張張嘴,偏生還要硬回複一句很熟。如此三田扔了個莫名其妙的眼神,轉身就離開,宮侑忙又追上,“那我們重新認識一下,我是你其他世界的丈夫,宮侑”。
三田緩緩露出疑惑,并且對宮侑這麼個臆想症倍感不理解,她沒有回握宮侑的手,不予搭理。
宮侑也不惱,走幾步跟上,但三田轉身一句不要跟着她,他又下意識的聽從。
可人一走,宮侑又想追上去。
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追求有夫之婦,也純粹是腦子一熱的出現,大概是總想着先見到人就好了。于是抱着這樣的念頭出現在這裡,完全沒有想到三田對他的抗拒如此之深。
此後連續三天隻要三田有一個人在外、她甚至一個人在家,宮侑都會敲敲門,刷存在感似的出現。
時不時捧着買來的禮物和他記得的她愛吃的口味。
“早安”“今天天氣不錯,要一起去外面逛逛嗎”“绯夏,你今天穿的也很漂亮”“吃早餐了嗎”,諸如此類的搭讪都被三田以無視、關門回應。
直到煩不勝煩的她,“宮先生,你要是再糾纏我,我就報警了”。
“你難道不知道我是你朋友的妻子嗎?”
甚至眼前人都是挑佐久早不在的時候,三田都不知道宮侑是圖什麼。
大門再一次砰得關上,挫敗多日的宮侑蹲下身,這一下後知後覺想起了幾天前晚上發生的事情。
床上的耳鬓厮磨和床下的抗拒報警,明白了來龍去脈的宮侑頓時懊惱捂住頭。
他也沒有想到會發生到這個地步,但偏偏事情已經呈現在他面前,現在的三田沒準對他是負好感——其實早就給對方留的印象差勁。
難怪人看見他就跑,但宮侑還是起身敲了門,自顧自的說着“我沒有騙你,我們真的是夫妻”。
門内三田其實沒有離開,也聽見了宮侑的聲音,她原本看見宮侑蹲下身還以為關門撞到了對方,倒是沒想到他思考這麼久還是這句話。
最後顯而易見的事情被宮侑搞砸了。
回到畫室的三田還在對宮侑那些話感到莫名其妙,她開始思考該如何委婉的提醒宮治,應該帶他的兄弟去看一看。
話是這樣說,可是腦海裡又想起了宮侑的神情,短短的幾面裡他都不像是在撒謊,尤其是三田自己都覺得有一股奇妙的感覺。
但此前她和宮侑确确實實都不認識,一直都隻是和宮治有交集、就連宮治也是這幾年才相識的。
雖然說兩人曾經和她都是稻荷崎高校的,但其實他們三年來從沒有同過班,就算高中有那寥寥幾面,三田也不覺得她自己有什麼大的魅力,能讓當時在校園裡小負盛名的宮家兄弟對她有什麼印象。
如果非說要有什麼印象,那便隻會是角名倫太郎的繼妹而已。
她伏在書桌上,不自覺的勾勒幾筆,一個熟悉的輪廓躍然紙上,意識到畫的是誰,三田心慌的抹除。
出格的事情唯獨這一件做不了。
在三田的那般警告裡,宮侑依舊是隻要忙碌完就會繞在她的附近,我行我素的,縱使三田是個不愛出門的這人也有一百種方法騷擾。
于是三田報了警,宮侑老實的進了趟警察局,來撈人的是他的朋友、正好在附近處理事情的角名倫太郎。
“我說侑你是不是有點越活越回去了,要是事情上新聞,你們隊伍給你擦屁股都麻煩”
宮侑瞥了眼角名,他的記憶回到此前和角名的鬧掰。
那是在三田绯夏的葬禮上,角名将宮侑打了一頓,紅着眼睛滿是痛苦“我把她交給你,你就是這樣對她的嗎”。
無所可以恨的地方,角名的情緒盡數宣洩在了宮侑身上,他也任由對方叱罵,那時候的宮侑就像是被抽走了靈魂一樣,麻木的對外界已然沒有什麼反應。
他甚至還覺得他自己也沒有那麼傷心,也就是...意識到再也不見到妻子。
直到角名要帶走三田,宮侑才有反應的阻止,總之那場葬禮算是亂成一遭,還是靠宮治主持的全場。
——實話說宮侑也沒想到他們會這麼見面,這放在他那個世界裡兩人其實是情敵關系。
一個荒缪的喜歡,角名愛上了自己的繼妹,這件事情獨獨被宮侑看了出來。
高中時期對三田的迅速表白,也有這樣的原因在,正因為看出了角名的心思,宮侑着急的試圖快對方一步。
但現在這個世界,宮侑還真摸不清角名的想法,畢竟一切的一切都和他所知道的發展不同。
冒出來的佐久早,有私心的宮治,和現在這個看不出什麼的角名。
他忽然帶上試探,“因為我去騷擾你妹了,我喜歡上了绯夏”。
一邊站着的角名手指輕勾,他微微訝異,宮侑沒有放過眼前人的表情,唯獨沒有看見他以前見到的。
“你還真是一點沒長大,绯夏和聖臣結了婚——真龌龊啊,侑,懂事點,别糾纏他們了”。
聽到這樣的話,宮侑反倒是笑了出來,隻覺得神清氣爽,至少少了一個追求者。他還有場廣告、趕完後就要去祈求愛人原諒,時間緊迫的很。
直到宮侑離開,角名才重複的又說了句懂事點。
佐久早的失憶、宮侑的死纏爛打,惹得三田有些心力交瘁。
于是在特定的演出結束後三田背着琴箱,去了附近的酒吧。那是個較為安逸的酒吧,并沒有嘈雜的歌舞震動,在靜谧的氛圍裡點上一杯酒。三田邊喝酒邊思考着這些日子發生的荒唐事情,不經意間也沒有注意自己喝了多少。
是有些腳步踉跄的往外,佐久早的來電響起,三田擰滅、關掉了手機。
一個人坐在外,迎面的晚風吹得人舒服,三田閉上眼睛任由周遭來來往往。
“绯夏姐姐”
熟悉的聲音,三田的眼皮一跳,睜開眼睛看向站在她面前學生打扮的角名南音。
就這樣她毫無征兆的被扯回了過去,那是個頗熱的季節。初中畢業之際三田的母親改嫁給了一個離異的男人,男方家裡還有一對兒女。
三田跟着媽媽辦了轉校的手續,從東京到了愛知縣。
還沒有進家門,一個打扮漂亮的、五六歲的女孩就跑了出來,在看到陌生的母女時她瞬間哭出聲音,大喊着不要外人住進來,她說不要新媽媽。
“滾出去,你們離開我的家!”
女孩一哭,她的父親就滿臉心疼的上前哄人,說了好些好些的軟話,連帶着三田的母親也在局促裡放輕聲音,試圖溫柔的解釋什麼。
夏季的日頭明亮,因為搬家事宜忙的人很快就出了汗,此刻這場鬧劇在街道上引起了不少人的關注,三田感受到了背後那些打量議論的目光。
她挺直腰背,站在這個場合中經受好事的眼神來回。莫名地身上蒙了層汗,有點站不住的想離開,卻又不得不杵在原地。
一時思緒也飛轉,她想盡量的充當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