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稻荷崎這個意外的驚喜,川濑久夏的生活又回到了普普通通的節奏。
她還是沒有做好成為烏野排球部經理的準備,清水潔子和部員們殷切的眼神幾乎是日日跟随着她,好像隻要川濑久夏輕輕一點頭,她專屬的排球部隊服下一秒便會送上來。
夥伴們的期盼越是旺盛,川濑久夏内心就越是糾結。
每當她成功說服自己的内心時,有個惡魔般的聲音總會在冥冥之中控制她的腦海,把她變成優柔寡斷猶豫不決的膽小鬼。
滿腹心事在心底層層累積起來,已經到了能夠被某些敏銳的人一眼看穿的地步。
十月第二個周一的傍晚,已經在川濑久夏這裡擁有了極高自由度的及川徹和往日一樣癱在2102的沙發上準備蹭飯。在連聲提醒她廚房竈上的三文魚已經焦透無果後,他一改嬉皮笑臉的神态,拉着川濑久夏嚴肅地坐了下來。
“小夏,你今天很不在狀态啊,發生什麼事了嗎?”
川濑久夏無意義地扣着指甲,企圖敷衍過去:“學校裡的一些小事而已,隻是最近比較在意啦,我沒事的。”
可憐的三文魚已經在她手下變成了緻癌物質,川濑久夏走到廚房,将其打包扔進垃圾桶裡,轉身道:“抱歉啊,阿徹,剛才走神了,要不今晚我們出去吃吧?我請客。”
“你看起來實在是不像沒事的樣子。”及川徹沒被她牽着鼻子走,堅持道,“想和我聊聊調整一下嗎?這麼心不在焉下去可不是什麼好事。”
即使已經十分熟悉及川徹打破砂鍋問到底的脾性,川濑久夏此刻還是不準備将排球部經理的事一五一十地傾訴于他,直覺告訴她,這個十幾天後就是春高宮城縣代表決定戰的節骨眼上,絕不是說這些事的最好時機。
“真的是小事,我自己能解決的,不要擔心我啦。”她安撫性地按了按及川徹的小臂,眼神真切,“你不是半個小時前就在喊餓嗎?走吧,我們出去吃飯。”
“……”及川徹拿滿眼誠摯的川濑久夏沒轍,他歎了口氣,叮囑道:“要是覺得難過就一定要告訴我,不然及川大人會傷心的!”
“知道啦,走吧及川大人。”川濑久夏哄着又開始幼稚起來的及川徹往電梯走,合上門的一瞬間,她又想起了什麼,轉身道,“對了阿徹,下周一我要回東京一趟,晚上不能和你一起吃飯了。”
及川徹驚訝:“東京?是你家裡又發生什麼事了嗎?”
原本松松靠在牆上的及川徹霎時間就緊張了起來,川濑久夏暗覺好笑:“阿徹,對東京的第一印象就是我那個亂七八糟的家可不是什麼好兆頭啊。”
她一派輕松地眨了眨眼:“是回去給一個很久沒見的朋友過生日。”
“诶——”聞言,及川徹朝川濑久夏的方向走近,少年高大的身影罩住她,他的手覆上門把,乍一看把她完全禁锢在了原地,“專程趕去東京給朋友過生日嗎?好羨慕啊。”
及川徹的語氣同往常一樣黏黏糊糊地上揚着,眼裡卻不見絲毫笑意,被虛虛圈在懷中的川濑久夏一本正經地和他對視,并不打算對他話中的潛台詞做出進一步回應。
試探未果,他隻好後撤數步,聳了聳肩,主動揭過了這一頁。
或許是想錯了吧,望着平穩下行的電梯,及川徹想,川濑久夏分明連這個朋友的一絲信息都沒透露,可他就是有種近乎肯定的直覺,認為這位值得她不計時間成本也要見面的朋友,是一位異性。
異性……嗎。
他深知她的優秀迷人之處,無論她有多少個關系親密的異性朋友,好像也不是他現在這個立場能幹涉的事。
可就是很不爽。
想到在仙台體育館裡和她交談甚歡的牛島若利,及川徹心情更差了。
他暗地裡“嘁”了一聲,雙手抱胸,頭也不回地走出電梯。
麻煩的家夥,怎麼還層出不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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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後,東京站。
和七月底渾渾噩噩地走下新幹線相反,精心打扮過的川濑久夏護送着手裡的蛋糕盒,閑庭信步地走出了站台。
其實她并未把計劃完全透露給及川徹,她這次是特意來東京給孤爪研磨過生日不假,但目前壽星對她的到來卻還是一無所知。
但凡一升學,整個日本參加了運動類社團的高中生們好像都自動進化掉了自己的暑假時間,義不容辭地投身于集訓、合宿和比賽中。
而今年暑假,音駒高中部排球隊好像還返聘到了一位資曆頗深的老教練,孤爪研磨和黑尾鐵朗幾乎每天都在排球部訓練,三人約定好的見面時間一拖再拖,最後幹脆不了了之。
從她搬去仙台算起,他們竟然已經整整七個月沒有見面了。雖然嘴上從來不肯說,但孤爪研磨給她發消息打視頻的頻率越來越高。兩天前的視頻通話上,川濑久夏語氣中盡是遺憾,借要上課之由,輕松地騙過了他。
孤爪研磨沒說什麼,畢竟他的生日正逢周一,學生們大多都囿于教室上課,一般人也不會大費周章地跨越大半個本州島來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