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遇見真正的魔族都沒有哭,怎麼現在卻哭了。
思考片刻,他拍了拍她的肩,“放心,我刀很準的。”
先前雙手經脈盡斷時,自己控刀屠起魔來也是一刀正中要害,想來方才也不會犯這種會失手的低級錯誤。
衛阿甯下意識抽了抽鼻子,“對對對,你不怕,你說害不害怕!”
一時有些語無倫次,她擡眼陰恻恻地盯着他,“不如這樣,我把刀架你脖子上,看你害不害怕?”
要說一點都不害怕生氣,那是必不可能的,虧她還以為他稍微靠譜一會兒,沒想到卻是又被耍了!
聞言,謝溯雪若有所思地垂眸,片刻後點頭應承:“你可以來試一下。”
布料輕微摩挲的聲音響起,那把見血封喉的黑刀就這麼輕而易舉地落在她手中。
?
衛阿甯好半晌都沒反應過來。
入手的刀柄還帶着其主人微熱餘溫,上面雕刻的紋路極具存在感,握着還略有些硌手。
見不慣人動作慢慢吞吞的,謝溯雪伸手握住衛阿甯的手,教她将黑刀握緊些,架到自己脖頸上,“來吧。”
甚至還十分貼心地動了動脖子,讓那刀順從少女平日用劍的習慣,架得更穩。
他走近了些,慢慢彎下腰,垂眸盯着她的臉指導:“你力氣小,最好握緊些,這才行。”
話畢,謝溯雪帶着她,“就像……”
他故意握住她的手,用力在喉管處轉了兩下,“……這樣。”
授業堂安安靜靜的,窗棂的白紗被風吹得揚起,朦胧了一對少年男女的身影。
明明是呼吸交纏,氣息相貼的姿态,但卻無半分旖旎想法。
“你有病啊謝溯雪!”
衛阿甯魂兒都要飛出一半,整個人宛如炸毛的貓。
她使勁将手抽回,“離我遠點!!”
哪有人教别人如何殺自己的!
黑刀落在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重物墜地聲響。
期間險些擦過少年薄細的頸部皮膚,給衛阿甯吓得剩下另一半的魂兒也差點飛了。
這人根本就不知害怕是什麼,反倒是興奮得很……
謝溯雪望着那把刀,白淨乖巧的臉上滿是可惜的神情:“哦。”
見他無事,衛阿甯心裡松口氣,索性也就放松了些,揉着發酸的手腕坐下。
眼眶濕漉漉的,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把眼淚逼回去,仰起小臉嚴肅道:“謝溯雪,解釋。”
撿起地上黑刀,謝溯雪吹掉上面沾到的浮塵,收入鞘内。
甫一聽到她的話,又圓又亮的黑瞳适時露出幾分困惑。
他望着她問:“什麼解釋?”
氣氛短暫地凝滞了幾秒。
衛阿甯隻覺得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有力無處使。
簡直就像是對牛彈琴。
仿佛脫力般,她往後仰躺在椅背上,舉着右手來回瞧,“為什麼突然間讓我别動。”
還好還好,手完完整整的,沒多一根少一根手指,連道豁口都沒有。
謝溯雪垂眸,看向她發髻側邊的纏花邊夾,随口道:“魔氣想爬到你身上。”
他言簡意赅,但說的話卻十足吓人。
“哪有魔氣……等等。”
恍若想到什麼似的,衛阿甯猛地從木椅上跳起,視線在地上來回挪動。
眸光觸及到那隻紙鶴時,她星眸微亮,從袖中掏出白布,小心翼翼地隔着布料拆開那隻裂成兩半的紙鶴。
可看到表面光潔如新的白紙時,衛阿甯又犯難了。
這紙上也沒有魔紋啊。
“那個眼睛,它會藏裡面。”
收回打量小纏花的視線,謝溯雪掃了她一眼,“而且你折的時候也沒給它點眼睛。”
衛阿甯有一瞬的訝然。
她方才确實沒給紙鶴點眼睛。
以往玩折紙遊戲的時候,她都會随手用炭筆給折出來的小動物點上眼睛,這樣看起來會更真切鮮活些。
隻是恰巧今日沒帶炭筆,她索性也就沒點,而這縷魔氣又利用這個不起眼的習慣,藏在裡頭。
這魔氣……
居然還會更新換代?!
藏得也太深了。
衛阿甯在心中斟酌一番後,将紙鶴的屍體收好,打算交給薛青憐處置。
“我以為你知道的。”
謝溯雪乖巧倚在牆邊,眼神輕飄飄地落在她身上,“阿甯姑娘,好遲鈍。”
袖中手指微蜷,他還是很想玩.弄一下那對小纏花。
臉頰稍稍發燥,衛阿甯疊布包的動作一頓,有些心虛地沒搭聲。
這事确實是她疏忽大意,沒想到這次遇到的魔竟會以這麼刁鑽的角度藏在身邊。
但謝溯雪沒有事先給她心理準備也是不對的。
沒關系,她小小輕輕的一巴掌,謝某人大大重重的降龍十八巴掌。
兩相抵消兩相抵消。
說到底,她對合歡宗内的魔氣一知半解,也就半吊子的水平。
薛青憐總覺得她會受傷,含糊其辭的,話也隻說一半,隻讓她跟着謝溯雪就行。
至于現在要做什麼,而下一步又該如何做,都聽謝溯雪的,而她隻需起到個從旁幫忙輔助的作用。
收起那疊得整整齊齊的小布包,衛阿甯心平氣和,一字一頓地朝他問道:“那你說,我們該怎麼辦呢?小、謝、師、兄。”
“自然是去找那花孔雀啦。”謝溯雪嘴角揚起一個無害的笑容,學着她的腔調說話:“甯、甯、師、妹。”
衛阿甯:……
不準學她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