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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言的沉寂在甲闆上蔓延，白喻的視線再次落到了泳池的中央。

腦袋裡的想法亂糟糟的，一時間經曆過的、聽到的看到的，全都混雜在一起。

下雪……

拍賣會……

為什麼會想到拍賣會？

瞳孔微微失焦，眼前就瞬間模糊了起來，他晃了晃腦袋想看的清楚些，可任憑動作都沒能恢複正常，反而模糊的更甚。

突如其來的失明瞬間讓白喻慌了神。

上半身控制不住的在微微顫動，手心裡也浸出了冷汗，緊緊攥着褲子、留下的很深的褶皺。

下一秒，身前人說話的聲音卻好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帶着回音散在耳邊，讓人聽不真切。

“白喻——”

梁烨是最先注意到白喻不對勁的人。

他的視線在交談中時不時地往後面瞥去，原本看上去在發呆的人卻毫無征兆的突然倒了下去。

梁烨眉心一跳，心弦又繃緊了，長腿一邁到白喻面前，迅速接住了搖搖欲墜的人。

動作溫柔又小心，小心地摟進自己懷裡，指尖還帶着細細的顫意。

剛剛還在讨論的其他幾人也迅速聚了過來，甲闆上其他人卻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昏迷搞得人心惶惶。

有一就有二。

下一個會不會輪到自己也無從知曉。

這種等待的滋味并不好受、甚至能稱為折磨，就連恐懼都是抱團的縮在一起，連聲音都不敢放大。

“下一個會輪到我嗎？”高文睿怔怔的說道。

“不會的、”同伴不确定的語氣說着，語氣裡數不清的顫音，“肯定是、那個人身體太弱…才倒下去的…”

像是找到了什麼能說服自己的理由。

“對對、肯定是這樣的！”

“他那小胳膊兒小腿兒，我們是不一樣的……”

“是他倒黴……”

離得近，聲音自然也能傳過來。

伊桑德轉頭看着後面說話的兩人，聽到最後一句時臉上的笑意也沒了，嘴角愈發向下。

眼神冷冷的瞥過去，修長的手指擡到耳邊、漫不經心的輕輕點了點，眼神冷漠、語氣也是。

“嘿，别讓我聽見第二次。”

視線再冷冷一掃，看見他漲着臉、緊閉着嘴一副吃了啞巴虧的樣子，才哼了一聲轉過去。

忽然，傅修像是感到了什麼，擡眼望向天空，聲音有些啞、

“雪要停了。”

衆人才分神擡頭，隻見漫天飄着的雪逐漸變小，最後變成了落在身上的點點滴滴。

雪停了。

-

強烈的失重感讓白喻從昏迷中驚醒，眼睛睜開的瞬間不再是一片模糊，而是墜落時所見的虛影。

他不是還呆在甲闆上嗎？！

視線被無限拉長的虛影占據，淩亂的頭發被風鼓吹着，耳邊全是呼嘯而過的風聲。

白喻來不及思索自己原本在什麼地方，也不知道自己會掉到什麼地方。

他現在甚至都沒有勇氣睜眼看看下面究竟是什麼。

隻能緊鎖着眉頭、盡力的蜷着自己的身體，泛白的嘴唇都因為太過用力而繃成了紅色。

偏偏在這種時刻，白喻的腦海裡蹦不出來都是些很不重要的事情、

他很怕疼。

好像是這樣的情況加了些氛圍，他現在覺得自己臉上那條小小的傷口也變得很疼了。

眼睛因為害怕再次閉了起來，呼吸都被緊緊的扼住了，耳邊的風聲幾乎要穿透耳膜。

揪心的等待過程幾乎是轉瞬即逝。

下一秒，

耳邊仿佛聽見什麼東西破水而出，帶出的水滴濺到了他的臉上和身上。

白喻這才意識到、

原來下面是海。

迎接他的不是預想的瘋狂湧進的海水，而是一具濕潤、冰冷卻又帶着力量的懷抱。

是誰？

白喻的後頸被寬大的手掌按住，整個身體嚴絲合縫的嵌在對方的懷裡，雙手在掙紮間無意觸碰上對方的肌膚。

冰冷、滑膩，和正常人不一樣的溫度。

白喻掙紮着揚起了頭，擡眼間映入了一雙墨藍色的眼眸中。

好熟悉的眼睛。

白喻挪不開視線，但來不及多想。

下一刻，他們齊齊掉進了海裡。

海水灌入的感覺實在是不好受，白喻知道的，但這次卻有些不一樣了。

不是他一個人了。

連海水也不再是刺骨的冷意。

白喻埋在對方懷裡，小心翼翼的在海水裡睜開了眼睛，很短的一瞬，他瞥見了對方正在快速擺動的黑色魚尾。

像墨水一般濃密的黑色，卻好像和深藍色的海水融為了一體。

白喻這才突然想起，上一次和棺椁一起掉進海裡的時候，他意識迷迷糊糊間對那條人魚許下的心願。

“阿斐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