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下班了,結果被老許頭臨時通知去參加飯局。
溫言還沒說什麼,嶽琴先激動上了,生怕溫言拒絕,一個勁兒地拿胳膊肘蛄蛹她。
溫言好笑之餘應了聲去。
許院長豪情萬丈:“放心,有老頭子我在呢,準保不能有什麼事!”
溫言狐疑:?
不就是吃個飯嗎,被老許頭說得跟鴻門宴似的。
等到老許頭走遠了,嶽琴才恨鐵不成鋼地開口:“你剛是不是想拒絕?我都看出來了,糊塗啊你!能和老許頭吃飯的那都什麼人,院裡肯定是看上你過人的學術能力,優秀的履曆,想培養你啊!機會難得。”
溫言看了眼天,已經一片橙黃,校園也亮起盞盞熒燈。
“我怕溫衡一個人在家害怕。”
嶽琴一拍胸脯:“這有什麼的,反正就樓上樓下,你讓他去我那兒。”
京大福利還算不錯,給正式入職的青年教師都在學校附近分配了暫住的職工宿舍,一室一廳50多平,不算大,但也免去不少麻煩事。溫言和嶽琴都住宿舍,樓上樓下,嶽琴幫着帶過好幾回溫衡。
溫言聽了便也不再糾結,承了嶽琴這份好意。
“那等你喜歡那小明星再開演唱會,我買票陪你去。”
嶽琴笑嘻嘻一擺手:“再說吧,要不是你家溫衡長得好看還又乖又懂禮貌,給我十張票我也不樂意啊。快去吧你。”
吃飯的地方老許頭很快在微信發給溫言。
是二環内一家做官府菜的私人會所,離京大不算遠。
老許頭的微信頭像是水墨寫就的幾個大字,文雅氣十足,和小老頭兒一貫亂糟糟的形象很不相襯。
【博學而文】:打車去,學校報銷!
溫言去網上搜了搜這會所,看看人均5000的标價,再看看老許頭這铿锵有力又透着可愛的幾個字,頓時悟了。
京大今天宰到肥羊了。
【Estrella】:得令!
這種場合大家吃得一般都不多,磨磨蹭蹭到最後,還能順便給溫衡帶點東西回去。官府菜雖然味道也就那樣,但總比大英帝國的食物好上不少。
可憐溫衡在英國出生,這些年就沒吃過什麼好東西。
當初落地京市以後,在機場一碗又貴又難吃的連鎖店面條都給小孩兒吃得眼淚汪汪,巴巴兒地問:“媽咪,我們能一直呆在中國,不回英國了嗎?”
溫言摸着溫衡的頭說:“傻孩子,我們是回中國,再也不去英國了。”
誰愛去誰去,她們娘倆可不吃這苦。
回過神來,溫言心情極好。
連陸淮的頭像一直閃爍,也沒能影響她沉浸在新生活裡頭的雀躍。
【金陵一夢】:???你回國了?
【金陵一夢】:你回國了居然不跟我說?
【金陵一夢】:你死了,我小叔知道你回國了!你自求多福吧。
陸淮“啪”地甩過來一張聊天截圖,溫言點開看了看,是陸知序對陸淮發起的單方面心靈诘問。
其實也就一句話:她回來了。
陸淮卻沒反應過來。
【金陵一夢】:???
【金陵一夢】:誰回來了?
【金陵一夢】:哈哈哈哈哈小叔你聽我解釋……
隔着屏幕,溫言都能感覺到對面的氣場,和陸淮的慌亂。
也不怪陸淮。
當初她一拍腦袋決定甩了陸知序出國,但又怕以陸知序負責的性子即使不喜歡也要滿世界跑來捉人,溫言不想再和他有什麼瓜葛,行迹全靠陸淮幫忙遮掩。
有他從中作梗,溫言才能順順利利藏得那樣好。
好到英國那麼小,陸知序卻找不到她。
溫言将截圖放大,手指觸過屏幕。
這麼多年,陸知序居然還用着她當初為他拍下的那個背影,叫着那個一成不變的名字——【秩序】。
誰又能打破他恪守的秩序呢。
溫言想,反正不是她。
十八歲那年盛夏的耳鬓厮磨,不過是她一廂情願。
如果真入了心,那這八年,他合該像她一樣痛過恨過而後才重生,又怎麼會連頭像都懶得換一換——不過隻是,不在意。
不在意她來,也不在意她走。
也許他早忘了,忘了他這背影是被誰認真而不敢懷揣希望地用力注視過。
溫言吸了口氣,回複陸淮。
【Estrella】:所以你這土得要死的微信名到底什麼時候改?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麼古風小生穿越過來了。
【金陵一夢】:你懂個屁,這是小爺在秦淮河畔的溫柔一夢。
【金陵一夢】:不是你這種逃兵能懂的。
溫言微怔,她的确是個逃兵。
愣神間,司機一腳刹車,停在了會所數十米開外:“哎喲喂,感情您是來這兒吃飯啊,我聽人說過,這兒是會員制的,要沒點身份地位那是有錢也進不去,約您吃飯那位行,有誠意,是這個。”
京市的司機熱情,對溫言豎起個大拇指。
溫言頓時覺得京大今天宰到的肥羊可能真不太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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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天說變就變,外頭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
溫言沒帶傘,發絲被雨淋到,有些淩亂,顫抖在耳鬓卻更顯動人,似海棠含春。
包廂裡周校長和老許頭都到了,還有幾個别院的教授,都是院長副院長級别,年輕的講師就溫言一個。
主座上空落落的,溫言猜大抵是給肥羊留的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