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那碎玉一點點撿好收到懷中,“我不诓你,我欠了你便是欠了你,你随時可以向我提要求。而欠你的錢,待我回到府中拿了銀錢便會還你。你不必擔心,若是不夠,待我出嫁後拿嫁妝相抵。”
說罷謝佩珠起了身,頭也不回地向外走,沈照拉住了她,淡聲道,“從那條路出你定還會遇見他們,随我來便是。”
沈照對于宮中構造也十分熟悉,帶着她從小道相繞,避開了宮人。
一路上氣氛壓抑,誰也不說話。
臨别之際,沈照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轉身便走,謝佩珠亦頭都不回到了屋中。
言而無信,惡劣不堪,過分的一個人。
讓蘭心打了些水沐浴,謝佩珠整個人落在熱水中後,心情才漸漸平息。
她剛剛也是因着别的事情的緣故,沒能壓住心中情緒,其實對他發火也不該。
但到底一碼歸一碼,沈照真是個不守信用的人。
謝佩珠絞幹了頭發,沉默地鑽進被中便睡了。
次日一早,修好的斷簪送到了謝佩珠手中,她頓了頓,插在了頭上。
至于那碎了的玉镯,謝佩珠卻不敢在宮中拿去修。
要被蕭軒州發現了,總歸不是好事。
自從那日碰見高貴妃後,謝佩珠往後的穿衣打扮都向明豔方向靠攏,生怕被高貴妃認出那日是她。
蘭心為她梳頭時,謝佩珠又望見了桌上的妝匣,想起沈照,心中更是郁悶不堪。
然而謝佩珠明豔的打扮,反倒被高靜月誤會了。
自從帶她去了禁地後,高靜月更是有意無意地暗示她不要癡心望向,而後天天也在她跟前說“妾不如妻,人貴在自愛。”
面上一副天真爛漫的模樣,謝佩珠也懶得與她計較,隻想着柔福公主這樣特别的女子,終究還是少數。
她特地挑了午後時分,人昏昏欲睡之時,能碰見之人也少。
蕭軒州正在書房中捧着本書看,望見她後彎了唇,“你來了,孤等你許久了。”
那棋盤上還與那日一般,謝佩珠笑着落了座,“上回斷在我這,便由我再接上。”
謝佩珠自小也喜歡下棋,這是她唯一能接觸到,與男子相似卻又被允許的一件事。
市面上的所有棋譜,都被謝佩珠研究的透徹。
蕭軒州饒有興味地看着。
昨日被沈照打碎了玉镯,今日對着蕭軒州難免心虛,謝佩珠心裡思緒雜亂,下棋時走的便也亂了。
蕭軒州看出她的心不在焉,“你若如今日這樣下,當會輸于我。”
謝佩珠一頓,那棋盤之上的白子已漸漸占據了優勢。
她緩緩收了手,而蕭軒州替她收了走錯了幾步棋,“你既今日心思不在這棋上,便還是另選日子吧。”
蕭軒州興緻不高,眼中隐有失望。
謝佩珠看得出來,勉強地笑了下,便起身找了個理由告退了。
她步伐匆匆,卻被身後一侍從叫住。
是個圓臉稚嫩的姑娘,常在蕭軒州身邊侍候,她悄悄塞給了謝佩珠一張字條。
謝佩珠眼睫輕顫,知曉這是蕭軒州對她的再次相約。
但為何不在下棋時直說?
謝佩珠想問,卻見蕭軒州立于門前,朝她颔首。
她輕輕笑了笑,轉身離去。
*
謝佩珠按着紙條上的時辰赴約,已入了夜。
她下意識覺着哪裡不太對,但打開字條确實是蕭軒州的字迹,而那地方也在太子住處旁。
謝佩珠換了身深色衣裙,提着燈走去。
她推開門時,早日那婢子端上了點心和茶水,笑意盈盈地對她道,“謝娘子先吃些墊墊肚子,殿下處理完公務便來。”
謝佩珠不疑有他,拈了一塊酥餅咬了一口。
她神色一凜,蕭軒州那的酥餅外皮焦脆,因太子不喜花生,那酥餅中便從不放花生。
而她第嘗到的那一口,酥皮偏軟,也有花生細碎。
不對。
而室内點起的熏香,氣味濃烈,謝佩珠眼前漸漸發暈。
“謝娘子等等些,我去為您叫殿下。”那婢女道。
謝佩珠冷靜地坐着,“我不着急,隻是這點心有些不合我口味,你能否拿去換些來?”
“自是可以。”婢女端着盤子轉身欲走,謝佩珠抄起桌上的燭台,砸在她肩膀上。
婢女吃痛,轉而明白謝佩珠看了出來,喚道,“快來,快來。”
謝佩珠提着裙子便跑,她恰好穿了身深色衣裙,在夜幕中不大明顯。
身後幾個婆子追着她,轉身出正好有一間屋子,謝佩珠推門跑了進去。
屋中沈照的眉眼在燭火中更顯冷凝,他放下手上的書卷,“是你?”
謝佩珠這才發覺那香問題很大,她渾身酥軟,有些站不穩當。
她三兩步撲倒在沈照身側,卻被他伸手撈在自己懷中。
沈照聽見了門外匆忙的腳步聲,嗤笑,“你還真是不消停。”
兩人早日才鬧了矛盾,但眼下情況更為緊急,謝佩珠酡紅着臉,央求他道,“再幫我一次。”
沈照将她壓在書案之上,附在她耳邊道,“白日之時,謝娘子這張嘴可十分硬呢。”
書頁被風吹的四散,沈照捏起她的臉,“我收些報酬,并不過分。”
他低身湊近謝佩珠,這個吻綿長又深,在嘈雜中毫不擔心。
謝佩珠意識有些渙散,癱軟在沈照懷中,一時覺得似乎身在夢中。
*
“打擾了,請問您是否看到一位小娘子過去?她是今晚的竊賊。”侍從推開門,隻見沈照執筆寫着什麼,望向他的眼神冷淡。
那他的唇卻紅的有些過分,那侍從心中有些好奇。
“未曾見到。”
沈照在此是為了與太子商議要事,他們也不便打擾,大緻看了眼便走了。
清風吹開桌上散開的畫,露出底下的美人。
沈照徐徐翻開一紙書頁,如今她不過接近太子幾分,便遭到如此針對,若是真嫁與了太子,還不知道要哭成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