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琅望着謝佩珠髻上的梅花簪,眼裡帶着溫和笑意,誇贊道,“很好看,應當說是,你讓它看起來更貴了些。”
謝佩珠輕頓,倒有些不好意思地偏過頭。
周琅拱了拱手開玩笑,“是在下唐突了,小娘子還是快快赴宴,莫要誤了時辰。”
謝佩珠捂唇也彎着眼笑道,“那郎君,下回再見。”
她提着裙擺快步走遠,髻上的步搖随着她的走動輕輕搖晃,走出幾步外謝佩珠又回過了頭,“謝謝你,這簪子很漂亮,我也很喜歡。”
說罷似乎很是害羞,連步伐都快了許多。
周琅追随着她的背影,許久才搖了搖頭,也笑着去赴宴。
沈照走在一行人的最後,卻也不可避免地看見這副郎情妾意,依依送别的模樣。
旁人都連忙上前打趣周琅,隻有沈照站在最末尾,眼裡發冷。
沈照青袍玉冠,長相清和,原應帶有幾分書生的文弱之氣,可他身上卻隻有種不近人情和劍要出鋒的寒意。
面前此景,對他而言,像是一場無關的鬧劇。
沈照看着周琅,仿佛看着一個死人。
周琅和同僚你來我往地互相恭維,話題很快便轉了向,一行人其樂融融地朝前走去。
沈照頓在湖邊,望向剛剛謝佩珠和周琅站的地方,楊柳被風吹着,微微飄起。
他笑了兩聲,忽地将那片柳枝扯了下來,柳條雖看起來軟和,實則堅韌無比,将沈照手心劃出兩道刺眼的紅痕,柳葉生嫩,乖巧地躺着。
沈照摩挲着柳葉,忽然發了狠想将柳枝攔腰彎折,可過了會柳枝卻又慢慢舒展,隻是原本綠嫩的莖稈多了一絲白色的痕迹。
沈照忽地覺得無趣,又有種說不出的薄怒,随手将這柳枝扔入了湖中。
泛起了層層漣漪。
*
宴會開時,官家雖年逾四十,仍是神采奕奕,他雖無雄才大略,治國卻勵志圖精,政令也相對寬容,于民而言是為不可多得的明君。
謝佩珠抿了口杯中酒,真心實意地期盼官家活得長些。
“如今中秋佳節,圓月高懸,隻期盼人若圓月,年年都可團圓啊。”官家捏着酒杯,仰頭一飲而盡,“即是佳節,便也随意些。”
上了菜,宴間起了歌舞,謝佩珠夾了幾筷子菜,便停了食,專心地觀賞席間歌舞。
她卻聽旁邊兩位夫人悄聲道,“今日怎麼沒見高貴妃?”
“像是身體抱恙,在寝宮中歇息呢。”
她們一提此事,謝佩珠才注意到以往那位明豔的貴妃今日不在。
高貴妃是高家三女,前年入了宮,她容色明豔,心思細膩,很快便取得了官家盛寵。
官家對她的偏愛亦極為明顯,高家并不算大門戶,卻因高貴妃的原因及其榮華。
謝佩珠正想着,便見太子起了身,“今日正逢佳節,兒臣也準備了一支劍舞。”
官家因着太子生母的緣故,對這個兒子算的上是寵愛有加,聞言大喜,“讓朕看看你這些天有何長進?”
蕭軒洲行了禮,“是。”
謝佩珠望着蕭軒洲,倒是覺得有幾分眼熟,他的生母容色傾城,太子也遺傳了生母的好相貌,一張臉美的驚人,若是身着钗裙,也是難得的美人。
而太子比起生母端莊,卻多了幾分難以言說的妖冶,而他眼裡兇狠之意,壓住了他的容貌。
官家仁慈,他的生母性情剛烈卻正直,而太子性情卻有些暴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