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南帶着人跑離花旗大樓附近,最後成功甩掉了後面緊追不舍的保镖們,在廢棄工廠前停了車。
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他們在工廠前面的沙地裡清點槍支和子彈,易南坐在車裡,和那個被救出來的卧底面對面,片刻後,他打開車門讓新鮮空氣進來,看到了這位卧底G過度憂慮的神情。
他們之前是見過面的,密碼是這人給他的,但他沒有任何記憶,所以......又到了完形填空的時候。
易南先問了一句怎麼也不會出錯的問題:“你是怎麼被發現的?”
“你們綁架的那位少爺,他翻了最近一個月的監控,沒看到你們過來踩點,推測出花旗銀行内部有人把地圖給了他們。”
所以你給了還是沒給,易南左右為難,感覺擺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個to be or not to be的問題,他不能暴露自己不知道地圖的事,急中生智,趕在G開口之前堵了他一句:“他就憑這個就發現了你?”
G有些心虛地低了頭,說:“也不是,那天我還動了大樓的一些人員,當然這都是方便你們進來,那調動本來和平常沒太大區别,不知道那少爺眼睛這麼毒,一下子就給我揪出來了。”
易南汗流浃背了,綁了這麼一個人,之後到底是誰威脅誰都說不定。
G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把他的胳膊一拉一拽,既期待又貪婪地看着他:“當時商量好的,我把密碼給你,你拿到黃金之後我們五五分成,東西呢?”
易南瞪大眼睛望着他,不是吧朋友你剛剛死裡逃生,撿回一條命就夠好了,還想黃金。而且五五分成?這像是邦德·易這種臭名昭著的搶劫犯會做出的承諾嗎?
要麼就是這位G故意把自己那份說多了,要麼就是之前他們商量的時候自己就根本沒打算事後給他分成。
易南思考了一會,決定實話實說:“不是我不願意給你,隻是這黃金現在被鎖在......”
外面突然傳來轟隆幾聲,像是有人在拆家,一下比一下猛烈,易南猝然回頭,被吓了一跳,止住話頭,G拽他拽得更緊了,生怕他跑了一樣,眼睛死死地盯着他,聲調都高了:“難道你想反悔?!我告訴你,要是你騙我John是不會放過你的!”
他這麼說,讓易南覺得John聽起來像個渣男,難道那句深情款款、别有用心的“我會替你擺平一切”是無差放送的,所有和John合作過的夥伴都會受到這麼一句“愛的關懷”,然後對他死心塌地,覺得自己日後的行動就抱上大腿了?
他不禁會懷疑起John這個人的真實性格。
動靜越來越大,跟雷聲一樣地震在人的耳邊,聽得心驚膽戰,車外有不少小弟們都往旁邊聚集而去,易南眼皮直跳,試圖把胳膊拿出來:“我沒打算反悔,你先放開,我要出去看看發生了什麼。”
卧底G繼續懷疑地盯着他,沒有松手,易南最後咬着牙,先跳下了車,才把自己的胳膊扯了出來,心裡充滿悲涼:怎麼敵人和隊友一個個都不讓人省心,他擠在中間都快成壓縮餅幹了,犯罪團夥的老大果然是個苦逼的職業。
他戴上面具往旁邊走去,還沒走幾步,眼裡熟悉的藍光一閃。
【“背信棄義”,角色演繹度+5%,目前20%】
易南:“......”他還沒有背信棄義呢,這遊戲系統怎麼這麼智能化。
他走進了小弟們圍起來的圈,問:“怎麼回事?”
小弟們有的摘了面具,有的沒有,摘了面具的那波人表情很生動,看起來很是吃驚:“這人把後備箱給踢變形了。”
易南順着他們示意的方向看去,果然,那後備箱的外層的鐵皮都凸起了,弧度還不小,這腿是鐵做的啊!他嘴角的抽搐很好地藏在了面具之下。
旋即他上前,雙手扣住後備箱,心裡混雜着開一個恐怖盲盒的害怕、刺激和憂愁,往上掀開了箱門。
白熾燈的光緩緩照了進去,路淮的手腕被麻繩緊緊地捆着,嘴上也被貼了焦黃色的封條,這兩樣都是尼克幹的,手法雖然不專業,但效果顯著。
路淮是穿着白襯衫和西裝褲被綁的,那些高奢面料即使在這種時刻也沒有失去任何質感,大少爺閉眼躲了一下驟然射進來的光線,再次睜開時,那雙眼睛彷佛是黑色的琉璃,流淌着能割傷人的鋒芒,他死死地盯着易南。
剛剛的一番動作已經讓他額角潮濕,碎發耷拉,但他看起來沒有一絲頹然,隻剩下壓制着、随時可能會爆發的冰冷力量。
麻醉劑藥效過去了,清醒之後的大少爺把後備箱給踢變形了,易南消化了一下信息,礙于綁架經驗的匮乏,他一時不知道現在這種情況該說什麼。
而路淮看到了他,也看到了他身後的一群小弟們,在狹小的視野裡把附近的環境掃了一遍,沒有再選擇輕舉妄動。
忽然易南看到了他胳膊上有什麼黑色的東西,燈光昏暗,他還以為是什麼染料,一伸手,摸到了一片粘稠,又聞到了一陣濃重的鐵鏽味,路淮在那一瞬間繃緊了身體,呈現出某種攻擊的姿态,眼睛也眯了起來。
易南退後幾步,跟旁邊的人說:“他胳膊上有傷,先把他擡出來處理一下。”
他的小弟好像使慣了槍械,對付人的手法異常生澀,易南看着那粗暴的動作,心裡像是被一根很硬的羽毛在狂戳,當面具小弟扭開瓶蓋,想就這樣直接把酒精倒在别人胳膊上時,他實在看不下去了,急忙上前:“停停停,我來我來,把人放進車裡。”
面具小弟是最後一個松開他的人,被捆着手的路淮看準機會,坐在車座上一腳蹬了過去,這一腳把被麻醉和被關後備箱的怨氣都發洩了出去,硬生生把人從車門口摔了出去。
面具小弟捂着胸口:“艹!”
易南看着這一大鍋的雞飛狗跳,從來沒覺得幫别人處理傷口是一件這麼需要勇氣的事,他左手拎着酒精瓶和繃帶,右手抓着一大把棉簽,硬着頭皮坐上了車,把東西一放就嘩啦一下拉上了門。
這樣至少被踢的時候不至于飛那麼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