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事之後,紅炎便知道隻有自己足夠強大,才能不懼任何抛棄。
再後來她便成了人人口中敢打喊殺,除而後快的大魔頭。
“宗主,你辛苦了。”一直服侍紅炎的侍女紫衣在聽完宗主的故事後一臉心疼。
紅炎倒并不在意,她能很坦率地說出曾經的遭遇,那就說明她已經不再懼怕這些。
“來,繼續喝。”紅炎舉起手中的酒水一飲而盡。
今日本是紅炎攝魂之法煉成之日,煉魔宗全宗上下為此特設宴。
酒宴席間載歌載舞,熱鬧非凡,紅炎看着此場景十分感慨,想她苦練多年之久,所受之苦也早已記不起,如今能将煉魔宗建成,又功法煉成,眼下離她所盼之事便又更近了一步。
紅炎回過神來,苦笑片刻,随即便大笑出聲,往日的自己随之而去,從今日起她便脫胎換骨。
卻不料隻是在席間多喝了幾杯好酒助興,紅炎便覺得此刻頭昏腦脹,疼痛難忍。或許是烈酒的緣故,她并不覺得有何不妥,直到酒杯從手中滑落,酒杯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啪啦聲,她的神志這才勉強清晰片刻。
紅炎覺得自己可能是有些乏了,于是便擺手道“今日本尊已盡興,便先行離開。”
話剛說完,她正準備起身,卻突然覺得身體十分沉重,一個踉跄又跌坐回椅子上。
紅炎本以為摔疼後自己便會清醒,心想摔一跤而已,那有何妨?此生經曆過的疼痛于她而言不過是爾爾,就摔一下也不是什麼大事,因此她并未在意,卻在身體快要跌坐在地上的一刻,被一雙手穩穩地接住。
“誰?”紅炎有些恍惚,在這煉魔宗内,何人敢這麼對她無禮?
自從離開幽蘭谷後,這麼多年以來紅炎都是從刀光劍影中度過,疼這個字對于她來說早已不算什麼?可真被人接住時,卻是不疼的。
“師姐,你沒事吧!”
紅炎見來人是季南初,并未做何理會,隻是擺擺手道“無非是多飲了幾杯,無礙。”說着便掙開季南初的雙手,想要起身。
季南初沒有阻止她起身,隻是微微發愣,站在原地,雙手還停留在半空,他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葉雲初都不記得被她叫季南初這個名字多久了,他也記不清臉上的這副面具自己帶了多久,久到他已經忘記自己究竟是這煉魔宗的二宗主,還是青雲山的掌門。
片刻之後,他才慢慢說道“師姐,如今這煉魔宗也該易主了。”
紅炎因為醉酒的緣故有些出神,反應了半刻,這才陰沉着臉道“季南初你這是何意?”
又或許是說“葉雲初,你究竟是何意?”
聽到這個久違的名字,葉雲初先是微微出神,後又哈哈大笑,看不出是在自嘲,還是發着内心的笑意。
真是荒唐,一代仙門翹楚,為愛瘋魔,何其可惜。想必世人都是這樣看待自己的吧!
“你既知道是我,卻又陪我裝了這麼多年?不累嗎?”葉雲初眼裡閃過一絲期待。
“累,你就會離開嗎?”紅炎接着醉意,問出了埋藏在心裡的疑惑。
“還是說你也想殺我?恢複你仙門翹楚的名聲?”
這本該是葉雲初此生最迷戀的聲音,可此刻的他對紅炎的問題充耳不聞,隻是徑自走到她的身邊,俯身蹲下,擡手輕輕挑起紅炎的下巴,眼裡滿是渴望“師姐,你可知這煉魔宗宗主之位我觊觎多年?而你我又是肖想了多年?”
如果說方才的紅炎還有幾分醉意,現在的她卻是清醒無比,臉上傳來的溫度讓她不禁寒顫,她難以置信地看着季眼前近在咫尺的葉雲初,本能的後退,顫顫巍巍地說道“你說這話是何意?”
現如今,她竟像是從未認識過葉雲初一樣,根本看不清眼前之人。
葉雲初貪婪地盯着紅炎,眼中全是占有之意,雖然他早就知道今日這般結果,說出多年心中所想,無非是換來憎厭,可真正瞧見她眼中的那份敵意,再次伸出的雙手卻還是落在半空,一動不動。
見紅炎想要起身,葉雲初本能地伸手想要扶她,等待的卻是被用力拍開的雙手。
“你就這般厭棄我?”
“還是不勞煩仙門之光了,你既已身份暴露,便離開吧!”紅炎強撐着身體站了起來。
“離開?你說得輕巧,如今我已成魔,除了煉魔宗,我葉雲初還能去哪?”這句話聽着像是在問紅炎,其實葉雲初是在問自己。
“去哪都與我無關。”紅炎不想再廢話,隻想快點離開。
“無關?”葉雲初不想再聽到任何他不想聽的話,直直向着紅炎走去,一把将中毒得紅炎攔腰抱起,語氣十分溫柔地在紅炎的耳邊說道“師姐,你可知你為何全身酸軟,不能運氣?那是因為我在你酒杯中下了毒,此毒名喚同心,意為兩人可同感,亦可同心,若兩人不同心不同意,那兩人都會有噬心之痛,師姐,我知你最怕疼,可莫要再思念他人了?”
……
“正道之光,卻也會下毒害人?”紅炎沒了力氣,眼裡卻十分厭棄。
葉雲初聽着此話,臉上倒浮現出了笑意“你是妖,不是人。”
房檐下的微風吹動着發梢,日光灑落在葉雲初的臉上,忽明忽暗中光影不斷重疊。
紅炎任由葉雲初将她抱在懷中,她看着葉雲初的臉有些出神。
葉雲初早已不複當年初見的模樣,冷峻深邃的臉龐,加上一身黑衣更顯清冷。不知何時,他将青衣換成了黑衣。
仔細想來,葉雲初發自内心的微笑,似乎好久沒見了,以前她從未注意這些……此刻他的笑容如同春日的陽光,打在臉上,溫暖而舒适。
葉雲初将紅炎放在床榻上,隻是靜靜地在一旁坐着,沒有說話。
房中寂靜十足,安靜的能聽到兩人的心跳聲。
此時藥物的作用發揮到了極緻,紅炎中毒躺在床榻上動彈不得,她心如死灰,甚至不願遞給葉雲初半點眼神。
葉雲初伸手本想替她蓋上被子,卻瞥見了紅炎眼中的恐懼,他停下手上的動作,背對着她,語氣竟帶着乞求之意“師姐,在你眼中是不是隻有他亦懷塵才能這般對你?”
“亦懷塵?”難道是哪位俊俏男子?紅炎承認她是撩撥過些許才俊,可那也是一時興起,并無真情實意。
紅炎努力在腦海中回想,那亦懷塵生得倒是清秀俊朗,目光清澈,倒也稱得上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是有幾分姿色,當初自己是有意将他抓來當宗門夫人的,可那也隻是自己随口說說,并未真正出手。
原來自己與葉雲初之間存在着誤會?紅炎本想開口解釋,奈何卻被他點了啞穴,當真是有苦難言。
葉雲初在一旁自顧自地說着“煉魔宗裡人人都說你看上了仙門子弟亦懷塵,說你大法煉成之日便要将他抓來當宗主夫人……可我也是仙門弟子,你為何不尋我做這宗主夫人?我嫉妒的發狂,于是我在把他殺了之前,告訴他你是我葉雲初的。”
“葉雲初,我竟從未了解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