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上其樂融融,一家人對樊樓的美食贊不絕口。吳王氏飲至微醺,拉着孫兒的手絮絮道的說着如果他祖父還在不知道多高興之類的話。連吳悅都偷喝了幾口這加了名貴中藥的藥酒,美名其曰補補身子。
宴罷,劉耘娘安頓衆人早早安歇,自己則坐在房中等待丈夫回來。
窗外夜色漸沉,檐角銅鈴在晚風中輕響,自丈夫兼任調任供備庫副使後,這般等待已成常态。
直到子時三刻将至,更夫的梆聲傳來,院門才輕叩,吳父風塵仆仆歸來,還是一臉沉郁之色。
他近日點檢軍中器械,發現半數槍杆竟以桐木充數,刀镡多用鑄鐵搪塞。此等蠹國行徑,令這位在前線厮殺的武官怒火中燒。然而将此等情況上禀上官,太尉寺竟置若罔聞,至今還沒有得到回複。
替丈夫解下玄甲,劉耘娘語氣裡壓不住的雀躍的說,“兒子拜了徂徕先生為師!後日行六禮,你須得告假。” 接着就喋喋不休的在唠叨明日她打算去哪些店鋪買什麼。
“徂徕先生?”這個名字對武官來說有點陌生,忽然意識到什麼似的,吳軍神色驚疑,轉頭看向妻子。“石介,石徂徕嗎?”
看到妻子肯定的點頭,他也撫掌大笑。
劉耘娘又說起今日去朱府女婿家,女兒麗娘所說的賃鋪之事。吳軍斷然道:“和女婿好好說道說道,咱們買下這個鋪子。兒子日後科舉用度浩繁,還需要早作籌謀。” 将妻子的手攏在掌心,雄心壯志地說:“我們要一直供兒子讀書,說不定,咱武夫家也能出了個狀元郎!”
談及未來,夫妻二人暢想着兒子簪花遊街的盛況 —— 娶丞相女、身着紫袍,越說越興奮。直至夜深疲憊,才相擁沉沉睡去。
次日清早,天還未亮透。
素日愛賴床的吳悅今日格外早起,她生怕爹娘趁她熟睡時帶着哥哥去市集。此刻她已穿戴整齊,正蹲守在哥哥房門前。劉耘娘素日最是嚴厲,可吳夏向來疼她,隻要哥哥肯幫她說話,肯定能如願同行。
東方漸白時,昨夜因興奮而失眠很晚才睡的吳夏還是照常起身。剛推開房門,便見妹妹和青棗一左一右堵住去路。他扯了扯嘴角,猜到妹妹的心思:“我會勸娘親帶你,你先讓開,放我去洗漱。”
“好嘞!” 吳悅忙不疊起身讓路,轉而又守在爹娘房門前。不多時,穿戴齊整的劉耘娘推門而出。吳悅朝打開的房門探頭張望,居然沒看到她爹的身影,好奇地問:“爹呢?昨晚沒回來嗎?”
“天還黑着時就出去了。” 劉耘娘沒好氣地答,又轉向也走了過來的兒子,“你爹有事,咱們直接去市集,早飯也去街上吃,你現在去喊路與把牛車備好。”
吳悅一聽,急得直跳腳,撲過去抱住劉耘娘的腰,頭還在腰間蹭了幾下,緊緊不松手:“娘,悅兒也要去!”
劉耘娘低頭摸着女兒的發旋,啞然失笑:“帶你去可以,但是你不許淘氣,也不許亂跑,小心哪個人把你拐走了,可就再也見不到爹娘了。”
“娘放心!” 吳悅拍着胸脯保證,“要不拿布條把我捆你手上?” 這倒是,她對自己的外表很是肯定,這種白白胖胖的一看就能賣個好價錢。
劉耘娘見女兒被唬住,這才滿意地點頭,就怕小孩子又莽又膽大。
三人辭别祖母吳王氏,坐上路與趕的牛車往馬行街方向而去。
北宋時期,商品經濟的繁榮促使市場分布廣泛,打破了唐代坊市分離的格局,形成了開放性的街市和瓦子。
東京城的民衆外出購物可前往以下場所:
首先就是每月初一、十五和節日開放的大相國寺市場,作為東京城規模最大的綜合性市集,珠寶、書籍、藥材、日用品等各類商品一應俱全。
其次是馬行街、潘樓街等日常商業街巷,既有藥鋪、綢緞莊、酒樓、肉鋪等固定商鋪,也設有通宵達旦的夜市。
以風味小吃和手工藝品著稱的州橋夜市,每日營業至三更時分。
得益于漕運體系的發達,在汴河沿岸也逐漸形成糧食、茶葉、絲綢等大宗商品的批發地。
此外還有同業商鋪集中的特色街區,如花卉市場、古玩市場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