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還在法國讀書時,教授在課上提出了一個關于睡眠與死亡的哲學問題 —— 涉及意識的存在與對死亡的恐懼。人進入深度睡眠後,自主意識會暫時消失,這與死亡的狀态存在相似性。每當夜晚入睡時,你是否能确定自己第二天能正常醒來?人類是否每晚都在預演死亡?如果真是如此,死亡還會令人恐懼嗎?
“死亡并不可怕,因為我們存在時死亡尚未到來,而死亡來臨時我們已不複存在。”
在這樣的思緒中沉浸了很久,她每天都在反複思索生與死:自己究竟是困在過去,還是迷失在未來?
十個月後,她被抱着走出屋子,在今生的親人臂彎裡被抱來抱去,又被抱到更遠的田間,抱去縣衙。她看着田野裡農人耕種的模樣,看着市井小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常。随着對這個世界的接觸日益深入,見過的面孔越來越多,她那顆浮躁的心竟漸漸沉靜下來。
這是個動蕩的年代。她聽着今生的親娘和阿婆憂心忡忡地談論着去邊防作戰的父親 ——慶曆年間與西夏的戰事,這是什麼朝代不言而喻。
她穿越了,穿越到一千年前的南陽。巧合的是,一千年後的她同樣生在南陽,且與前世同名同姓。熟悉的鄉音、相似的風物,都讓她倍感親切。或許,她的到來,這就是命運的安排。
今年是北宋慶曆四年(1044 年),範仲淹、富弼正推動針對官僚體制與軍事的慶曆新政,這場改革最終因保守派激烈反對而夭折。同年,程颢、程頤兄弟在洛陽創立洛學,其學說經南宋朱熹歸納總結後形成程朱理學 ——這一思想體系初期強調 “格物緻知”,後來 “存天理,滅人欲” 的主張被扭曲,逐漸異化為壓抑人性的工具。
此後二十餘年,宋神宗在位期間,王安石推行包括青苗法、募役法在内的變法,但變法在神宗去世後因新舊黨争激化而被逐步廢除。
四十年後的宋哲宗元祐年間,曾為宋仁宗曹皇後外甥女、後嫁宋英宗為皇後并成為神宗生母的高滔滔(史稱 “宣仁聖烈皇後”)以太皇太後身份垂簾聽政,她援引司馬光等保守派大臣,全面廢黜新法,史稱 “元祐更化”。
那個在語文課本中 “司馬光砸缸” 的主人公,那位主持編纂《資治通鑒》的史學家司馬光,在宋哲宗元祐年間(高太後垂簾聽政時期),面對西夏要求宋朝歸還蘭州、米脂等堡寨的訴求,竟主張放棄熙河開邊以來收複的部分土地,并建議廢除神宗朝的對夏主戰政策,恢複 “歲賜”(也就是每年向西夏輸送銀、絹、茶等物資)。他的理由是:宋夏戰争源于宋朝 “先發兵”,屬于 “不義之戰”;且新占之地多為貧瘠山地,宋軍需派駐大量兵力駐守,徒增糧饷負擔,主張 “固守舊疆” 即可。他援引儒家 “以德懷遠”“兵者兇器,聖人不得已而用之” 的理念,認為軍事擴張違背仁政。所謂 “恢複歲賜”,本質是以 “賞賜” 之名行 “破财換和平” 之實—— 大宋通過 “天朝上國” 的禮制性恩賜換取表面尊嚴,西夏則獲得實際經濟利益,試圖以這種 “歲币 + 互市” 的模式維系和平。
司馬光因為有資治通鑒背書,對新黨政策進行道德層面的全盤否定,甚至包括神宗朝通過河湟開邊等軍事行動取得的戰略成果。這種 “凡新黨支持即反對” 的極端立場,将北宋中後期的新舊黨争推向 “非黑即白” 的惡性循環:舊黨執政時,無論新黨政策優劣一概廢黜;新黨複辟後,又對舊黨進行無差别清算。黨争的核心從 “治國理念之争” 異化為 “權力博弈”,士大夫 “以天下為己任” 的精神逐漸崩塌,忽視了宋夏地緣政治中 “棄地示弱” 可能引發的連鎖反應,導緻西夏得寸進尺,邊境危機加劇。
典型如 “元祐黨人碑” 事件:哲宗親政後,新黨領袖章惇、蔡京執政,将舊黨官員及其支持者列為 “元祐奸黨”,刻碑昭示全國,嚴禁其子孫入仕。而此前舊黨主政的元祐時期,對新黨成員亦采取過貶谪、排斥政策。這種 “一朝天子一朝臣” 的殘酷傾軋,導緻北宋政策頻繁反複,官僚體系内耗嚴重,為北宋中後期的統治危機埋下伏筆。
七十餘年後的北宋徽宗、欽宗年間,金軍分兩路南下圍攻東京(今開封)。此時朝中仍因黨争分裂,主戰派李綱與主和派李邦彥激烈内鬥,最終就是靖康恥,臣子恨。
她又想起近代中華一百多年的屈辱史,想到了小日本,猴子與南海,蛙島和無恥的鷹醬。來這一趟,或許就是讓她做點什麼的。她已經知道後世是什麼樣子,國家都是五年一個計劃,隻要方向對,貴在堅持,芯片都快被國人攻克了。當年抗日戰争何等艱難,先輩們憑借 “小米加步槍” 仍能抵禦外侮,而如今那些曾以 “列強” 自居的國家,卻在曆史的輪回中面臨各自的挑戰。
在她眼中,北宋中後期的困局本質是皇室繼統危機:宋仁宗無子,養子英宗繼位後根基不穩;神宗壯志未酬而早逝(享年 38 歲),導緻變法半途而廢;哲宗同樣膝下無子且短命(享年 24 歲)。這三位君主皆受限于健康與子嗣問題 —— 英宗在位僅 4 年(36 歲),神宗 38 歲去世,哲宗則是24 歲,皇位最終傳至徽宗、欽宗,乃至南渡後的高宗。吊詭的是,這幾位治國能力平庸的君主反而長壽:徽宗享年 54 歲,欽宗 57 歲,高宗更是活到 81 歲,和唐玄宗一樣,堪稱活得太久了。
破解困局的上策,莫過于讓宋仁宗擁有健康的嫡子繼位,并避免其晚年決策失當,就可以有幾率的阻止高滔滔(英宗皇後、神宗生母)與司馬光等人登上政治舞台(蘭州拉面那麼好吃她不同意還給西夏)。但現實阻礙重重:首先,以宋代的醫療水平,很難确保皇子順利成年;其次,即便有嫡子繼位,也未必能成為賢明君主。但反推曆史,最壞的結果不過是靖康之變的屈辱,難道還能比這更糟嗎?
所以,這條路雖難,卻仍值得嘗試。她打算努力入宮,投靠曹皇後這棵大樹—— 這位可是熬過仁宗的長壽皇後,其祖父更是北宋開國名将曹彬,家族背後坐擁實打實的軍事資源。更重要的是,曹皇後以賢德著稱,從不嫉妒其他宮妃,也不殘害皇嗣,為人端方靜肅、恪守禮法。在宮廷權謀中,誰都不希望遇到一個動辄暗中算計、遇事便推卸責任的上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