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叙之的蔔算之術還是不到家啊……
蕭鳳清躲在一處山洞裡,正在往自己手臂上的抓傷撒止血藥粉。
一旁的謝聞遠也沒好到哪裡去,衣袖被妖獸的利齒撕扯開大半,幸好他的反應還算快,一劍斬下了那妖獸的頭顱,隻受了些皮外傷。
一切要從三個時辰前說起。
才出發不久,新租賃來的仙舟就遇上了獸潮,先是幾隻橫沖直撞的鳥類妖獸不要命似的往仙舟上撞,安珏為了躲避這幾隻鳥隻能向一旁閃躲,卻撞上了早就躲在暗處窺伺的鳥群。
在這些鳥類妖獸的圍攻下,仙舟不得不暫時降落躲避,但地面也有埋伏好的妖獸蜂擁而上。這些妖獸的修為都不算太高,但架不住數量衆多,且顯然是早有預謀,很快就将幾人沖散了。
“千算萬算,他怎麼沒算到會遇到獸潮?”蕭鳳清氣得咬牙切齒,自己包紮好傷口又去看謝聞遠的傷勢。
謝聞遠傷得不重,自己已經包紮好了,聽見他的話謝聞遠皺眉思索了許久,突然想起來了什麼,有些不确定地開口道:“是不是那條蛇搞的鬼?”
他一提起,蕭鳳清也跟着想起了那條将仙舟打翻擄走謝聞遠的巨蟒來。它費盡心思将謝聞遠擄走,卻看起來什麼也沒做,将謝聞遠丢在那裡就消失了。
巨蟒的修為很高,确實看起來像是能驅使獸潮的模樣,這樣一想倒是也合理,隻是誰也不知它究竟有什麼目的。
“難不成它想要把我們全都分散開,再挨個吞掉?”蕭鳳清有些煩躁地捏了捏後頸,現在他們兩個躲在山洞裡,暫時是不必擔心獸潮的襲擊,卻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師兄師姐們如今下落不明,他們也實在沒法安心躲在此處,但一時半刻也無法離開。
謝聞遠的斷劍暫時還未修好,他不願再面對那把傷了殿下的斷劍,因此在抱着蕭鳳清離開時并沒有将劍柄帶回來。魏長千這些日子在學習如何往靈劍上鑲嵌靈核,謝聞遠幹脆将靈核與斷劍都交給了他。但很可惜,在幾人被獸潮沖散之前,魏長千連半成品也沒來得及給他。
他似乎是要證明自己想要保護殿下的決心一般,與妖獸纏鬥時不要命似的往前沖。綠色與冰藍色的靈力交織碰撞,劍刃帶出連串的血花,很快被逸散的靈力凍成了紅色霜花。有些血液濺在臉上來不及擦拭幹淨,兩人背對而立,獵獵風起卷動着長發,月白色的弟子服逐漸浸染上血色,妖獸卻如撲火飛蛾般怎麼也殺不完。
如今的謝聞遠手裡隻有幾把普通鐵劍,其中一把已經在與獸潮的對抗中卷了刃,第二把也在砍向妖獸的頭顱時砍出了豁口來。得虧是結丹以後祁钲對他進行了一番慘無人道的特訓,這才使他在面對妖獸時不至于太束手無策,拖了蕭鳳清的後腿。
他像是殺紅了眼,一時連自己的安危也顧不得,不忘時時刻刻清理着蕭鳳清背後的妖獸,卻完全顧不上自己。眼看妖獸的利爪直奔他後心而去,還是蕭鳳清飛身上前擋了一下,這才留下了一道抓痕。還好抓傷并不算深,妖獸爪上也沒有毒素,頂多也就是些皮肉傷。
最終,兩人在被源源不斷的獸潮吞沒之前找到了可以暫時躲避的山洞,總算是得到了片刻喘息。這一戰兩人的靈力消耗都很大,秋露朝送的能夠補充靈力的丸子倒是派上了用場,隻是那丸子實在搓得有點大,一個足足有拳頭大,三口兩口都啃不完。
兩人面對面坐着,一人捧着一個拳頭大的黑藥丸子埋頭啃,偶爾擡起頭對視一眼,都被對方這副滑稽樣子逗得笑出聲來。待休整得差不多了,謝聞遠又換了把新鐵劍,兩人重整旗鼓再次出發,準備要去找走散的其他人。
謝聞遠仍在思考着那日被巨蟒擄走後發生的事,但他的記憶隻停留在自己被巨蟒挂在利齒上帶走的途中。像是有什麼東西強行擠壓着他,将他擠進那狹窄的氣泡裡,重新陷入一片虛無。
他掙紮着,試圖撞破氣泡出來,費勁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氣泡撞出幾道斑駁裂縫來。似乎有隐約的對話聲透過裂縫傳入耳中,謝聞遠凝神去聽,卻聽不真切。
他努力聽了半晌,最終也勉強隻聽得斷斷續續的幾句話,大概内容是什麼“聯手”、“取代”之類的。
謝聞遠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隻是一味用力撞向氣泡。終于不負他的努力,那氣泡應聲而破,無數虛無黑暗湧來,再睜開眼時他獨自躺在草地中央,身旁就是蕭鳳清。
經過漫長的思考以後,謝聞遠總算是将這三個詞猜測出一個合理的聯系來:他身體裡的那個人想要與什麼人聯手,将什麼人取而代之。
他越想越覺得這套理論成立,卻猶豫着不知該怎麼向殿下提起。他正想着,蕭鳳清忽然歪了歪頭,像是突然想起來了什麼,開口說:“之前送你的那塊靈石,先還給我吧。”
謝聞遠不明所以,扯出貼身戴着的靈石,摘下來遞給他。蕭鳳清拎着紅繩看了片刻,将它挂在自己脖子上,輕聲說:“如果有機會的話,告訴大師兄,去找木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