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個舉動看起來滑稽極了,五公主皺皺眉又朝他伸出了手,他下意識瑟縮了一下,公主的手停了一瞬,擡起他的下巴仔細打量着他的臉,目光柔和下來轉頭吩咐:“流雲,拿藥膏來。”
這算什麼,打了一巴掌現在要給甜棗了嗎?公主還真是喜怒無常,一點也不像殿下溫和。謝聞遠腹诽,卻乖乖仰着下巴不敢動,任由公主将微涼的藥膏在自己臉上塗開抹勻。
手腕被繩子捆得有些發麻,他偷偷活動了一下,不想被五公主盡收眼底,替他松開了緊縛的繩子。
此時此刻的謝聞遠看着活像個被虐待的小可憐,臉上一個通紅的巴掌印,脖子上一圈勒痕,手腕也有被繩子磨出來的紅印子。若是讓旁人看到指不定要怎麼說五公主有什麼施虐的愛好。
微涼的脂膏在臉上化開,總算是緩解了幾分痛感,謝聞遠被迫和公主對視着,又不受控制地回憶起殿下來。
“你先回吧。”公主說着,将盛滿脂膏的盒子塞進了他手裡。謝聞遠攥緊了手裡的木盒欲言又止,公主卻向他擺擺手,一副不願多言的樣子,讓流雲帶着他離開了。
“流雲,公主剛剛為什麼打我啊?”走到半路,謝聞遠沒忍住還是問出了口。流雲看他一眼,思索了片刻後回答:“剛剛回去的路上,謝公子突然發狂,主子大概是想讓您清醒下來。”
謝聞遠頓住腳步,狐疑地看向他。流雲一臉真誠,看不出任何破綻。侍衛和主子顯然一條心,無論謝聞遠問什麼也問不出什麼結果來。
他幹脆放棄了詢問流雲繼續往自己住的小院走。殿下送他的石頭又被他重新貼身放好,不知為何自公主碰過以後便微微發着燙,時刻提醒着謝聞遠它的存在。謝聞遠隔着衣服摸摸微微凸起的石頭,心中升起一絲茫然無措來。
謝聞遠走後,五公主召出了另一個暗衛:“秋江,進來。”
扮作侍女的暗衛秋江從門口探進半個腦袋,小心翼翼問道:“主子現在生氣嗎?生氣能不罵屬下嗎?”
“你再不過來就罵你。”五公主揉了揉太陽穴,被這兩個不省心的暗衛折騰得頭疼,“父皇母後最近無心顧及仙人臨朝的事宜,全交給了大皇兄安排,讓你去辦的事如何了?”
“主子放心,都安排妥當了。屬下以公主的名義給大殿下送了信去,就說四殿下新喪,公主怕陛下和皇後娘娘看見自己總想起四殿下心中難過,想跟着仙人去遊曆一番散散心,待過一兩年再回京,大殿下已經應允了。”
“明月奴那邊如何了?”
“公主在山莊安頓好,雖然不能常常外出,衣食用度都不缺。公主知道主子有大事籌謀,也十分配合,隻待主子跟着仙人離開,過些時日就能安排公主回京。”
“那就好,這些時日委屈了明月奴,待她回來喜歡什麼盡可去私庫挑選。此番前往仙門修行帶不了你和流雲,你二人留在京城,一定保護好明月奴,莫叫任何可疑之人接近她。”
待秋江退下,書房中隻剩下他一人,從香囊中取出前些時日從四皇子府中偷帶出來的小玩意兒,一是一截紅繩,和謝聞遠脖子上戴的那條一樣,都是以前仙人臨朝時留下的。
上面附有仙力和符文,普通人戴之能夠趨吉避兇,若是自身有仙力的人驅使,長短能随心而動,可以捆住金丹以下的妖獸或仙者。
二是前些年生辰時謝聞遠送他的一塊玉佩,謝聞遠本在謝府就不受待見,每月月例少得可憐,常常還要蕭風清貼補一二。
但他不知省吃儉用了多久,花了大價錢買下這塊暖玉玉佩贈予蕭風清。蕭風清的手即使在炎夏也時常發涼,這玉佩觸手生溫,個頭剛好适合握在掌心暖手。
自從得了這玉佩,蕭風清愛不釋手,但事出匆忙把它落在了府中,如今要遠離京城,自然要拿回來一并帶走。
他緩緩摩挲着手中的玉佩,連日來如同緊繃的弦終于可以稍稍松緩些,他斜靠在太師椅上,合上眼閉目養神。
待他遠離京城,真正的五公主遊曆歸來,希望一切都能回歸正軌。話本中并未言明父皇母後的結局如何,但異世之人成為天下共主,身為人皇的父皇怕是難得善終。
此番安排下雖然令長輩因喪子之痛傷懷,但可保父母妹妹平安無虞,隻希望在未來解決了異世之人這心腹大患以後,父皇母後莫要怪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