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徐菲回到,“警察說自己把衣服脫了,整整齊齊疊在旁邊下的水,估計又是個嫌熱下水洗澡的。”
“這個月都多少個了,現在誰家沒空調,節約這幾個錢幹嘛。”
“誰知道呢?”
程先餘沒有加入他們的聊天,也并沒有為剛剛死去的人感到惋惜,成為急診科醫生這麼多年,他見了太多的生死,對于他們而言,悲慘的活人,遠遠比已經涼透的死人更能調動他們為數不多的同理心。
外面陽光灼熱,車來人往,誰沒活着,誰沒死去?
第二天夜班,死者的家屬就到了,程先餘問了信息和情況,便開了死亡證明。原以為這件事情就這樣結束了,但是,就在幾天後的早晨,程先餘的電話響起。
“喂?主任,有什麼事?”
“嗯,嗯,嗯,嗯?”
“哦哦,好的。”
程先餘起床拿濕巾紙擦了一下臉,胡亂套了件衣服便去了醫院,好在他家離醫院很近,步行五分鐘也就到了。
“有什麼事?”程先餘猛的推開主任辦公室,然後看見一堆人,不對,三個人在裡面。
除了他的親親主任,還有一個和他差不多大的剃着寸頭的男人,一身正氣,但有點眼熟。旁邊站着一個短發妹子,二十出頭,眼睛裡還有大學生特有的清澈。
當然,在程先餘打量屋裡人的時候,也被别人打量着,他這一頭亂糟糟的油頭發,和皺巴巴的衣服,倒是讓二人一愣。
“你你你,不會敲門嗎?”主任敬業全指着程先餘罵道。
“哦,對不起。”程先餘道歉,心裡卻在想,他們什麼時候敲過門了?
“這為是刑警大隊的副隊長,關于前幾天你出診接那個患者有些問題要問你。”
“你好,我叫秦正皓,是刑警大隊第二支隊的副隊長。”
哦,秦正皓啊,名字也有點熟悉。
“你好,程先餘。”
“這是我的同事孫茜。”秦正皓指着旁邊的女刑警介紹道。
”你好。”
點點頭,算打招呼了。
“關于前幾天你出診接的那個死者,我們有些問題想問你,現在方便嗎?”孫茜說道。
“這不是我方不方便的問題吧?”程先餘反問。
他是真的覺得這句話很多餘,要問就問,廢什麼話。
“滾蛋!”敬業全一巴掌拍在程先餘腦袋上,“好好配合警官。”然後對秦正皓說道,“我就先出去了,你們聊。”走之前還給了程先餘一個警告的眼神。
“問吧。”程先餘拉過椅子自己坐下,打了個哈欠,一副全世界欠我一個億的臭臉。
孫茜這才打開筆記本開始記錄,秦正皓看着眼前這個很憔悴疲憊的人,不知為心底湧出一絲啥抱歉,“不好意思,耽擱你休息時間了。”程先餘沒有回答,隻是擡起他烏黑的眼圈,看着他。
“關于趙太義的死,你有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秦正皓接着問。
“異常?什麼意思?”程先餘腦子有些糊,随口一問,“警察那邊不是都斷了意外死亡嗎?還有什麼不對勁的?”
“是我們問你。”孫茜皺着眉說道,語氣強硬的說,“請你好好回答。”
“怎麼,還不能問一下了?”是你們說的監控看到了,屍體也是你們拿走的,法醫也是你們自己的,意外也是你們斷的,患者家屬才能到我那裡開死亡證明,現在你們又說不對,問我有什麼異常,像審犯人一樣審我,說到底關我屁事,我憑什麼配合你們!”
程先餘瞬間爆炸,連續上了兩個二十四小時,身體已經累的不行,好不容補個覺,還為這些破事被叫到醫院來,問兩句還被逼逼,憑什麼。
都是打工人,誰為難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