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此事,那些與少年共度的溫馨時光如同畫卷般在霁無瑕腦海中緩緩展開。
這些日子,雖然梅花粥的清香已漸漸變得熟悉而尋常,甚至有時口中會泛起一絲無可避免的膩味,但每當少年看到自己充滿期待的眼神,他總是毫不猶豫地捧起碗,一口一口地喝下。努力讓自己的臉上洋溢着滿足的笑容,隻是為了不讓她失落,天踦爵,實在是溫柔又可愛。
其實,在那幾日裡,連霁無瑕自己都不禁對那日複一日的粥食感到了一絲厭倦。
“天踦,吾有一事必須與你坦誠。”
“嗯?”天踦爵想不出姑娘是對自己隐瞞什麼,竟然還必須如此鄭重地說明。他目光柔和地望向她,靜待下文。
“其實吾……”霁無瑕輕輕移開凝視着天踦爵的視線,目光流轉間,似乎有千言萬語難以言盡。最終,她的聲音不自覺地放低了許多,“吾……隻會煮粥……”
“噗呲……”笑聲清脆悅耳,如同初春溶冰時山澗的溪流叮咚,帶着幾分俏皮與釋然。
他原以為,是因自己身受重傷,需以粥品調養;又或是她憂慮自己獨處之時安危難料,故而未敢輕易下山尋覓他物。然而,卻未曾料到,真正的原因竟在于霁無瑕自身獨特的廚藝水平。
“無需介懷,天踦亦非烹饪高手。”天踦爵微笑着,眼中閃爍着溫暖的光芒,他輕輕推過自己勉強烹制出的菜肴,那盤中之物雖顯粗糙,卻也是他的一番心意,“你瞧,吾亦是以粥為伴,咱們何不相互體諒,攜手共進于廚藝之道?”
“嗯。”聽他這麼說,似乎這件事确實不需要那麼在意。
心中那股莫名的情緒悄然散去,她輕點螓首,以示贊同。随後,她輕拈木筷,夾起一片翠綠欲滴的菜葉,送入口中細細咀嚼。那一刻,時間仿佛凝固,隻留下兩人間那份不言而喻的默契與溫馨。
“如何?”天踦爵滿面期待,目光緊鎖霁無瑕的臉龐,生怕錯過她一絲一毫的反應。
“尚可。”霁無瑕輕啟朱唇,吐字如蘭,雖隻二字,卻已足夠表達她的感受。
天踦爵深知,唯有親自品嘗,方能知曉其中真味。于是,他毫不猶豫地夾起一塊自己烹制的菜肴,送入口中。瞬間,一股難以言喻的寡淡滋味在口腔中蔓延開來——原來,忙碌之中,他竟忘記了加調料。
“吾去拿些鹽來加……”
“哈哈。”
明明昨日,還信誓旦旦與無瑕說自己會保持好距離……如今這種種,又算是什麼……
少年不由得苦笑一聲,原來這,就是世人所說之——一眼心動,覆水難收啊。
天踦爵迅速取來鹽巴,輕輕撒在盤中,再細細拌勻。他望着那經過補救的菜肴,心中不禁有些忐忑:“額……這樣應該可以了吧?”他的聲音中帶着一絲不确定,仿佛是在向霁無瑕尋求答案。
“吾試試……”霁無瑕亦不知如何做才是正确。
或許人心深處皆藏一願,祈時光凝此刻為永恒。若真如此,則無需為光陰流逝而悲,每一瞬皆成完美答案。然夢終是夢,歲月不待人,唯前行,方能尋得生命之正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