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似水,悄然滑過,不留一絲痕迹。恰似那盞精心輕沏的芳茗,于案頭袅袅升起氤氲之氣,一縷清香甘甜繞舌,絲絲縷縷,随風輕舞,最終消散于無形,唯餘空氣中淡淡的餘韻。
幾人離開雅間各自行動後,締琦天也未曾挪動一步,隻是靜坐其間。
手執茶盞,茶香交織彌漫,偶感單調,遂喚侍從添置幾樣精緻茶點,色澤誘人,倒是與茶香相得益彰。
待日影西斜,他才緩緩起身步出酒樓,信步至湖畔。恰逢黃昏降臨,天邊晚霞似錦,美不勝收。
薄暮時分,湖面被一層輕紗般的薄霧輕輕覆蓋,宛如仙境。遠處幾葉扁舟悠然蕩漾,船影朦胧,漁火點點,與天邊殘霞交相輝映。漁歌互答,飄渺悠揚似遠還近,随風而起,又随風而逝,最終化作雲間的一縷輕歎,悠悠歸來,纏繞心間。
太安靜了些。
耳畔清閑許久,締琦天不禁想起總是在自己身旁叽叽喳喳的、那抹靈動的身影來。
今日又不知為了編織一場盛會正努力遊走在何方。
無人可答,雜事如絲又在心頭萦繞。連宵醉彙報的關于今日那兩人,特征與所知吻合八分,雖聽說後來成功贈出了兩張入場券,但此二人到時是否如約而至還是未知數。
所以,為防變數,是否該繼續讓他跟随觀察,以便此次之後再計劃所謂的偶遇?
此二人之前遠遠地望着,竟隐約感覺有些不知源頭的眼熟……
此非是人群中的平凡之輩,即便未曾近觀,那份獨特的氣質亦難以忽視。按理說不應該毫無印象。
莫非是哪位幾百年前的舊識?
又如果說,這兩個人之前僅僅出現過幾次,次數太少沒被自己完全記住而隻是有一絲印象,倒也算正常……
“琦天琦天琦天!”
正想着,身後一陣急促而又歡快的呼喚聲傳來。
阿瑾?
熟悉的音節,如同春風拂過枯枝,讓遊蕩于思緒邊緣的心魂瞬間歸甯。
締琦天旋身而轉。仿佛與這呼喚間存着某種默契,未及細思,已将那似風而至的影兒攬入懷中。
原是隻誤入凡塵的林間小兔,以它獨有的倔強,堅定地一頭撞上了大樹。
他低頭,目光溫柔地落在那懷中的小姑娘身上。見她因疾跑而略顯散亂的發絲随風輕舞,心中不禁生出一絲憐愛。
指尖輕啟,如同細雨潤物無聲,穿梭于那暖棕色的發間,細細梳理,似是在為這不羁的每縷淩亂尋覓一處安甯的港灣。
“别跑這麼快。”締琦天對此稍有不滿,便挑眉警告道。
“嘿嘿,你這是在關心我~”阿瑾将埋在他身上的頭擡起,笑嘻嘻的模樣猶如春花盡綻,映入眼簾,隻覺十分令人怡悅。
“呵。”他看着笑眯眯的小家夥,不自覺地輕笑一聲。驟然聯想到什麼,轉而說道,“若非是我,世間之人若被你以這等速度沖撞,輕則傷筋動骨,重則魂飛魄散。”
見小姑娘疑惑地擡起頭,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他。
心中盎然,順手捏了捏她圓潤的臉頰,締琦天繼續說道:“縱使你闖下何種禍端,傷及無辜,最終為你收拾殘局的,也唯有我一人。如此看來,你豈非是在故意為我增添煩惱?”言畢,他特意眯起眼眸,眼神中似乎含有幾分威脅。
阿瑾被這突如其來的言語擊中,猶如晴空霹靂,一時之間,愣在原地。她愕然,她不解,她仿佛置身于迷霧之中,半晌未能回神。
怎麼回事?中邪了?話這麼多?
不對勁,其中必有緣由!不如讓我試試看誰更能演!
驟然頓醒,好似進入了狀态。
她将捏着自己臉的手拿開,做出兇巴巴的樣子,不容置疑地反問道:“我哪有禍害老百姓?明明是一直在為苦境做貢獻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