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也一臉不耐煩的神色,讓季眠心頭一顫。
力量?什麼力量?
她丢失了一些記憶,卻不知自己是如何逃出的。
林清也伸手揭開她身上的一處布條,上面還透着絲絲血迹。
林清也輕歎一聲,情緒複雜。
“扯動傷口了,我給你重新上藥。”
季眠動彈不得,隻能依着她的動作,張張嘴想要開口說話,卻發現喉嚨幹澀地厲害,氣流湧上時伴随着艱澀的疼痛。
既然不能開口,她就望着林清也的動作。
林清也的手指很漂亮,手也是,骨節分明,指甲片也是淡粉色。幫她處理傷口的時候,會碰到一點血,顯得很病嬌很性感。
偏偏她的動作又很溫柔,隻要季眠有一點強烈的反應,她就會緩住動作……
林清也低垂着頭,視線聚焦在季眠小腹上的傷口,薄唇輕啟。
“真是不要命了。”
她一早就交代過這藥引不好得,季眠為什麼就不能等一等。或許就不會性命垂危,動用自己的力量。
為什麼,她會有這樣的血,這樣污濁的黑血?
季眠沒話說,她确實感覺自己渾身都不是滋味,這人又破天荒的救了自己,她還能有什麼怨氣?
林清也看她身子一顫,動作也頓了頓,隻覺得自己心情有些苦澀,好似有什麼東西在不知不覺間悄然變化。
這幾日她悉心照顧着季眠,有時候沒事做,便放下手裡的書,看着床上熟睡的人。
她們是見過的吧。
從林清也見到她的第一眼,她的内心對這個人就生出親近。
心裡有個聲音告訴她,你可以信任她,你可以接近她。
可是季眠的名聲實在太差了。殺人如麻,殘暴不仁,剛愎自用。好像她見到的所有人,都把這些惡劣的詞語用在了這個人身上。
林清也想,她應該遵從自己内心的想法。流言不實,這也不是什麼稀罕事了。要窺見一個事情的全貌,要設身處地,要親身體會。
相處下來她發現季眠不是什麼壞人,她殺人是很利落,卻不是随心所欲,總會事出有因。她能感覺到季眠在瞞着她什麼,對上那個人的視線總會覺得不自在。
太壓抑,僅僅是窺探到一角,都被那樣的感覺束縛地快要窒息。
直到她開始變了一個人,她忘記了很多事。
她身邊的那個侍衛說,季眠隻是變回了以前的模樣。
林清也大概清理了一下傷口,聽季眠的聲音嘶啞,又給她端來一杯水。
季眠喝的很慢,小口小口細細抿着,氣氛安靜的可怕。
尤其是林清也一直看着她,總讓她覺得自己臉上是不是有什麼不幹淨的東西。
所幸有人沖了進來,打破了這場尴尬。
“季眠!”
霍晚音甚至拄着拐杖,跟發現了什麼寶藏似的,把那兩根木棍一撂,直接往季眠的方向撲。
中途被林清也攔了一下,對方不鹹不淡的開口交代不要弄到傷口,處理起來會很麻煩。
霍晚音鳳眼一挑,老神在在地應了一聲。林清也這才拿着換掉的布條離開。
“你睡了好久,這都快過了十天了。你知不知道,我以前以為青玄派會是個挺氣派的地方,畢竟江湖傳聞,天下第一住在這欸,結果這裡連幾個人影也看不見。”
“不過哦,你倆在外界看來勢同水火,怎麼跟林清也混到一塊了,她還這麼幫你?”
霍晚音怕是悶的久了,一籮筐的話倒豆子似的傾洩出來。
“我身上有我下的毒。”
林清也應該不希望和自己扯上什麼關系才是,這樣說日後林清也仍有退路。
“可是,我看她可不這麼想。”
季眠困惑。
“什麼意思?”
“這幾天都是她親自照顧你,你連身上的衣服都是她親自換的。”
“所有嗎……”
季眠關注點跑偏了,耳尖發熱。
“難道還有部分?”
“或許是林清也善心大發……”
她們二人之間勢必有一戰,她怎會對自己有别的心思,不過是合作罷了。
“我看不像。”
可霍晚音卻這麼說。
季眠心裡一直想着這點事,到了晚上,她又睡不着,加上這十天睡得太足了,翻來覆去竟擠不出一絲睡意。
林清也看着和尋常并無不同,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淡,除卻她小心翼翼的關心之外……
莫非自己身上有什麼秘密?
要不然這人為何在她醒來之後,就換了一副模樣?
她實在沒辦法,穿了鞋襪下床,扶着櫃子,腿還發軟,适應了好一會,才一步一步地挪到外面去。
今晚的月色很美,天邊沒幾朵雲,月光清冽透亮,映出這雲深谷的一片美景。
雲深谷的桃樹仍舊開着花,終年四季并不凋落,風輕輕吹拂,揚起一陣清甜的花香。
她由着風吹了好一陣,将身上的燥熱盡數吹去,邁開步子想在院子裡走走。
不經意間,在長廊的盡頭瞥見一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