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花溪,情況應該不算好。您既然對她有情,為什麼不去找找她,看看她?”
霍然是覺得手中的茶水更加苦澀,燭光下的女帝頓時變得有些感傷。
“赭砂這些年并不太平。不是我不想見,是我不能。”
……
兩個人摸黑找了一家客棧,用僞造的身份信息入住。季眠在房間裡洗完澡,正用一塊布擦拭着頭發,便聽到門口傳來幾聲輕微的敲門聲。
她開門放人進來。
林清也應該也是剛洗完澡沒多久,黑發不似平日那般束起,帶着絲絲水汽垂落,身上白衣被水浸透了一些,俨然一副出浴美人的模樣,顯得她這副面龐更為柔和。
“先前那副方子,師尊已經看好了。”
林清也伸手取出一張紙,上面寫着藥方。
“這東西是藥也是毒,它能夠勉強壓制住你體内原本的毒素,卻容易使你情緒波動,内息不穩,累計下來,可能會漸失五感,亦是緻命。但短時間内,能保你性命無虞。”
“今天那杯茶,味道是不是不對?你的味覺是不是已經出問題了?”
“隻是喝茶嘗不出味而已,别的還是可以的,不影響。”
季眠接過那張小紙條,覺得上面的重量很沉,一筆一劃落在心裡,也沉甸甸的。
這藥,她甚至不知道是誰送來的。
“還有便是,你身上的毒許有辦法可解,隻需一味藥引,看情況喝上一段時間,慢慢調理,能夠恢複至少七成功力。”
“那藥引在何處?”
“就在赭砂境内,聽聞是最南邊的一處山谷。師尊說的并不詳盡,是什麼模樣,得去了才知道。”
季眠歎了一聲,心思又沉重起來。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明日還要商量營救霍然的事情。”
林清也盯着季眠的眼睛,好像燭光綻放在裡面,顯得她有些落寞。
“早些休息,晚安。”
今夜有些難眠,季眠大病初愈,身子總有些虛,入了夜也很難睡着,她在床上輾轉,不知不覺間,又在做夢。
“喂,小冰塊。”
“我有名字。”
“可是這個外号很好聽欸。”
“今天你還去莊子那邊嗎?”
“小冰塊”正擦拭着自己的小鐵劍,漫不經心地回了一聲。
“今天娘親沒有那我過去。”
“小冰塊”看着自己手腕上那道深可見骨的傷痕,就算裹着一層層布條,血也在源源不斷地滲出,将外面的布條都染紅。
她自知藏不住,這一下果然就被這個焦躁的小家夥發現了。
“你怎麼受傷了呀?”
“看起來好疼诶。”
“不小心傷到的,已經包紮過了,沒事的。”
“那我分點好吃的給你,這樣就沒那麼痛了。”
……
季眠的商隊都是武裝人士,可充作一小股精兵。她們還帶着簡兮顔的請柬,基本不會受到阻攔和排查。宴席是公開宴請,要找簡兮顔的其實另有其人,總之不會是霍然本人。
她們擔心太過引人注意,蟄伏在流霞城期間,一直換着客棧住,五日過後。商隊終于入城,季眠又混了進去,穿得跟簡兮顔差不多的衣服,扮作玉面将軍入了宮。
宮牆朱紅,像是剛添上了染料,紅的沒有一絲間隙,琉璃瓦上鍍着一層鎏金。
季眠卸了武器,一路被帶到了一處水亭裡。流水潺潺,流過假山,又攜了一部分水滴落在潭中盛開的睡蓮上,紅豔豔地好似一叢燃燒的野火,點綴着青蔥的池水。
重重掩映之後,她見到一個背對她站着的身影。這人身形有些單薄,一身幽藍色的錦袍都顯得寬大的過分。說是一個女人或許有些太過,于是這人聽着動靜回過頭,臉上卻戴着一個面具。
這面具隻遮住了眼睛,露出一隻櫻粉色的唇。
她腰間系着一隻漂亮的銅鈴铛,身子擺動的時候,風聲中灌進來一陣輕響,清脆動聽,好似耳邊有一陣涼爽清風,能将身上的疲倦一掃而空,心中莫名的躁動也在此刻平息。
“在下就是玄羽宗的新宗主。”
季眠跟着對方的動作在水亭裡坐下,心中是一股難以言喻的怪異感。
女孩沒跟她說什麼,隻是閑扯。可季眠确實沒再見到霍然,直到被這人遣送出宮,她仍舊沒有摸清楚對方的想法。
女孩好似和她十分熟悉,連桌前擺放的茶點都是她愛吃的那幾個品種。
到了最後要離開。
她說。
“時間不早了,姐姐,一會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