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典組成分為三個區域,最上方的祭台,中層的觀禮區,和下方的觀望區。
觀望的位置設有一道鐵欄杆,有半人高,這時,就有三四個人從擁擠的人群中一躍而起,面上皆覆蓋着一層全遮的面具,青黑色的獠牙利齒,看着十分駭人。
林清也一眼便認出,那是漠森皇室的影衛。
漠森的影衛人數并不多,可是江湖上四處流傳着她們的事迹,聽聞她們所行之處,狼煙四起,血流成河。又有着獨一套的選拔制度,個個都是頂尖的高手。
她心裡一緊,來不及多想,拔劍上前去護着季眠。
林清也也跟着從圍欄上翻進去,和雨槐站在一處,和幾個影衛纏鬥在一起。
這裡沒人認識林清也,都是看在雨槐的面子上并沒有給林清也找麻煩,但騷亂過後,她們勢必是要檢查她一番的。
林清也的身份也經不起這樣的檢查。
季眠靠坐在祭台下,滿頭虛汗,眼前的景象模糊不清,隻見刀光劍影,她甚至無力感到恐懼。
林清也在激烈的打鬥中,幾步踏過去,禦起輕功如同一尾魚一般,伸手一撈,用繩索束住季眠的腰身,往自己身前扯動。
季眠竭力忍耐着自己體内混亂的内息,顫聲道。
“後面那條巷子,有個地道能夠出城。”
林清也會意,帶着她從混亂的局面中離開。
季眠腳步虛浮,幾乎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林清也身上,走了幾步,終于走遠一些,将身後刀劍碰撞的聲音抛在身後,季眠再也支撐不出,頹然倒地。
腹腔中的氣息紊亂,像被人裡裡外外打了個遍,她隻覺一陣刺痛,為了不弄髒林清也的白衣服,她偏開頭去,結果一下沒站穩,一口血跟着跌出來。
她一向沒什麼血色的唇此時變得殷紅,臉上也沾了幾點血漬,在她蒼白的臉上,像幾朵紅梅點在雪裡。
林清也忙放下劍過來扶她,又匆忙把了她的脈。脈搏的跳動微弱,林清也難以置信地看着她。
“你的内力,怎麼沒了。”
林清也緊皺着眉,想不通其中緣由。忽而又緊盯着季眠,神情不耐,好似在隐忍。
血色像在季眠的唇上開了一朵花,勾起了深處的渴望,林清也舔舔唇,鼻尖綻開血液奔湧的氣味。
季眠又接着咳嗽,咳的眼底都是淚水,這才将林清也的神智喚回來。
内力對一個習武之人來說是至關重要,沒有内力就相當于一個普通人,而一個武林高手驟然失去了内力,相當于一個廢人。
季眠吐出一口瘀血之後狀态倒還好,總算能夠視物,林清也為了給她把脈,湊的特别近。
視線剛淡開的那一刻,林清也的側臉驟然浮現在眼前,那麼近那麼近,近到能看清那分明細膩的毛孔,近到能從晨曦之下窺見她臉上的絨毛。
林清也整個人都是白色的,連臉上的小絨毛都是白的,很漂亮……
林清也渾然未覺,隻是按着季眠的手腕,手上的力氣漸漸加大,本人卻渾然不覺,口中呢喃。
“嘶,怎麼這個表情?”
季眠吃痛,不喜歡看對方皺着眉的模樣,心裡難受。
她強撐着笑了笑。
“不用擔心,我除了内力沒了,應該沒什麼大事。”
其實季眠也不太确定。她抽回手,發現林清也有些魂不守舍。
“對吧?”
林清也一時沒有回答,緊抿着唇,看她一眼,好久才應了一句。
“嗯。”
季眠聞言剛松了一口氣,緊接着林清也就毫不留情地扔給她一個噩耗。
“可你體内毒素已入髒腑,如果再不治,恐有性命之憂。”
季眠攀住林清也的那隻手猛地一松,她抿抿唇,又沒忍住咬了一下,咬的那蒼白都有些暈紅。
“那怎麼辦?”
林清也顯然察覺到季眠恐慌的情緒,抿抿唇,視線掃動,将季眠身上的傷過了一眼。
“季眠,不若跟我去見我師尊,她老人家在醫術上十分有建樹,多少能夠有點法子。起碼能夠保住你的性命。”
季眠沒有回答,她的身份去了青玄派,隻會給林清也添麻煩。
季眠搖頭,可林清也這次尤其強勢。
“聽我的,跟我走。”
“我不會害你。”
季眠差不多是被林清也架走的,她們走密道出了城,禦劍朝着青玄派飛去。
可惜,沉鏡此時并不在門中。
季眠咳的厲害,精神又有些恍惚,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林清也派人下去請大夫,再怎麼樣也得先穩定季眠的狀态。
上個月也是,自從她進了鬼門關一遭,她的行為就變得越來越奇怪。可偏偏林清也覺得這個人本就該是現在這樣。
以往的那個季眠,不像她。
二人極少交談,偶有幾次,是季眠在她病症發作的時候給她披衣服,也就在那個時候,季眠這個人才會表現出一絲人氣。
好像自對方差點死過一次之後,好多事情都在悄然發生轉變,她莫名其妙就想要多管閑事。
她細細盯着季眠那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