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趕來的林雪瑾就站在這群人中。
她來得遲,趕到時門外已經站了一撥人,但是無人上前敲動門,隻是站在門外一言不發。
緊閉的大門讓林雪瑾心急不已,于是提出上前撞門的意見。他們将目光放在她身上許久後,才聽見人群裡有人同意了她的建議。
于是,門被打開了。
她站在人群中間,從空隙裡望内望。那一張熟悉的面孔映入眼裡,林雪瑾被驚得動不了身,甚至肩膀被撞到時,她也渾然不知。
她終于明白崔景為何會将自己綁走,原來是為了這一幕嗎?
此時的沈鳴珂也看到了林雪瑾,可她的眼神并未在他身上停留。順着林雪瑾的目光看去,沈鳴珂看到了那個身穿布衣的僧人。
可他隻是片刻的時間,就将原本停留在林雪瑾身上的目光移回,像隻是陌生人一樣,隻是在人群裡偶然一瞥。
她的心情如何他不得所知,但沈鳴珂想大概此時的她是痛的,明明相隔幾步,他們卻向無法逾越的鴻溝。故人見面,卻故作不識,很近的距離,卻相隔遙遠,遠到無法觸碰。
但此刻他更擔心的是林雪瑾會站出來,若是她站出來,那麼這件事或許就是一個很有利的事,但是他知道,溫太傅并非真正的幕後之人,此次也不過是将人引出來的誘餌。
好在她隻是停在了原地,并沒有出現的打算。
“既如此,不如将畫拿出來瞧瞧。”歸遠王爺又提議道。
話音剛落,衆人就聽見沙沙的聲響,尋聲而去,就看見崔景将一個盒子從一個黑色的布袋裡拿出。
衆目皆彙,林雪瑾被崔景的行為感到心驚。她的猜測未錯,崔景便是周聿。隻是她不明白,在知道畫是假的的前提下,他們還是選擇将畫拿出。
雖說這畫本來就是作此用,但是與預期的不同了,今日到場了除了這些前來的畫師和平民百姓,還有那位歸遠王爺。
林雪瑾知道他的,少時她曾見過他一面,在父親的書房。雖然躲在屏風後不太能看清人,但林雪瑾知道他,那次來就是尋父親的畫。
說了什麼她已經記不清了,那從那以後她也再沒見過此人,沒想到竟然還能一見。但林雪瑾聽說過他,在準備進京城時,她了解過這些人。
譬如那位穿得花枝招展、拿着水墨扇的人便是皇帝最寵的弟弟,甚至允許他在京城住,常伴左右;那位頭發略微花白,但看起來仍舊身強力壯的,便是名聲最好的一位王爺。
與三皇子不同,這位王爺受皇兄猜測不得已退隐山林,謠言便是這樣說的。但坊間多是傳這位王爺無心争權,故而主動退出争鬥。
但林雪瑾想,皇家子弟,皆無此種人。況且就算他無心皇位,可料想此人也是頗有手段的,否則在四位皇權争奪者皆死的鬥争下,他如何能全身而退?僅僅隻是一個隐居山林,無論如何都是沒有信服力的。
想到這兒,林雪瑾知他亦是個愛畫之人,如今不說在場觀案的人能否認出畫,那王爺是一定能判真假的。故此,林雪瑾的心髒跳個不停。
“此畫放在了我這裡,這幾日有幸見過,上面所畫令人心驚。雖然我不懂其預示着什麼,但看着倒有些詭異的意味。”
說罷,原本跪在地上的木十娘不自禁挺直了腰,就連那一直低着頭快碰到地的婦人也擡起了頭。
“還望再來個人幫忙。”崔景将一邊遞給沈鳴珂,轉頭看向堂中的人。
“在下來。”
和尚走過來,拿住畫的一軸。可三人還不足以将畫展開,和尚剛走過去,就聽見沈鳴珂開口吩咐身邊的手下:“去将桌子擡進來。”
“這畫看起來也不像是真的啊!”
巨大桌子上,畫被鋪開,因為畫受損而又大,所以花費了些功夫才成功放上去。可将才把畫鋪展在衆人眼前,人群中就傳來質疑聲。
隻有林雪瑾沒有聽見此話,在畫展示出來時,她愣住了。此刻擺在眼前的畫是真的,那時她為了能将畫拿回,于是将沈鳴珂給的畫與自己所擁有的畫拼在一起,可還沒有拼完,她就被綁走。
林雪瑾看向崔景,心中的驚訝也平了下來,看來一直以來,他都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或許已經知道了自己想幹什麼。
這時,耳邊傳來陣陣讨論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你這話什麼意思,難道你見過那幅原畫?”
“自然!”那個質疑畫是假的男人道。
“看起來确實是不太像真的,不過……”圍着畫走的歸遠王爺輕聲道。但即使聲音很小,衆人還是聽到了。
“歸遠王爺對畫研究頗深,再者說據說他收藏過林畫師的畫,想必是能辨出真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