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一個穿着淺褐色衣裙的身影出現了,滿随着茫茫的霧氣,她背着長長的匣子而來,仿佛與天地間的靈氣融為一體。
沈鳴珂迷了眼。
“還以為不會來了呢,既然已經來了,我們就别耽擱時間了,先上去吧。”
王振的話在耳邊響起,沈鳴珂在林雪瑾趕來後為她掀開了簾子。
為了躲避追殺,他們隻得選擇一條小道而走,這條路還是林雪瑾提議走的,人煙稀少,樹木茂盛,而且路很難尋,能确保安全。
一回到大理寺,幾人來不及休息,急忙去尋張之。可還未到出發,就見崔景的身影。
他将手中的東西放在桌上,眼睛紅彤彤的,像是剛哭完一樣。
當王振問起他時,他隻是說今日眼睛受了風,傷病又起。
“這是?”沈鳴珂将桌上的東西拿起,放在手上。
“前日我去尋張之,他将東西給了我,我沒想到他會出意外。”崔景笑了笑,笑容卻比哭還難看。
“今日我覺得有些不安,去了張宅一趟,沒想到他自缢了。”
“自缢?會不會是有人殺的他。”
“不會,”崔景否定王振所說,“我看過了,确實是自缢。”
“寺廟案子重查得如何了?”崔景似乎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問案子的事。
“據陸凡所說,龔執曾辦此案時,因上面壓力便隻是查到了其中一個打下手的人,便以他結了案。”
“不過龔執給了他一本賬簿,說是或許能查到些東西。”
沈鳴珂将東西打開,上面的内容與他想的差不多,确實是林立言的畫。
“大概要多天能将畫完成?”沈鳴珂似是不好意思開口,别過頭。
林雪瑾緊盯着畫出了神,隻聽見“畫完成”這幾個字。雖沒能聽清全話,但她很快明白了沈鳴珂的意思,“恐怕得花些時日。”
“見過畫的人應該對此畫有印象的,我大概隻能畫個概貌,經不得細看。而且所用的紙還需經過處理,才能保證能騙過他們。”
說到這,林雪瑾有些擔憂:“不過,你确定如此行為不會釀成大禍嗎?”
“隻能一試了,來不及了。”像是說給自己聽的,他喃喃道。
所有人都在為之努力,林雪瑾突然覺得眼睛有些發酸,堅持着将案子翻出平反的沈鳴珂此刻是什麼心情呢?即使她不懂他為何執着于這件案子,但一路走來,她知道沈鳴珂為此付出的努力,或許他也曾經受過父親的照拂嗎?
又或許,那便是周聿嗎?在那場慘絕人寰的屠殺中幸存了下來?
“若是将整張畫作完,大概需要半月,但若是隻需騙過那些人,三日我便可以完成。”
“你确定?三天會不會太短了。”
一直未開口的崔景在聽了此話後,臉上的寫滿了不可思議。
“唉,”王振驚起,拍了下自己的頭,“你不是會作畫嗎?反正這幾日你又不回汴州,不如同林姑娘将畫作完?”
崔景一聽,有些為難,“畫這種玩意兒不适合我,你又不是不知道。”
王振聽他這種話都聽煩了,顧不得腿上的傷站了起來,漲紅着臉道:“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次次推脫,就拿少時多病學藝不精來推脫。”
少時多病?
“崔大人出身繪畫世家?”
“林姑娘高看崔某了,談不上繪畫世家,隻不過家父愛作畫罷了。”
“不知令尊……”
話還未說完,林雪瑾就看見崔景擺了擺手,笑着說:“林姑娘對我如此好奇,莫不是……”邊說,他還向着沈鳴珂挑了挑眉。
“我覺得王振的意見不錯,這樣也可以省下些時間。”沈鳴珂變得嚴肅起來,“事情恐怕比我們想象的還要複雜,牽涉的人應該也不少,他們或許很快就要有所動作了,我們再不動起來,恐怕……”
“好了好了!”崔景有些無奈,“我答應就是了,不過我其實也沒什麼用,已經好些年沒動過那東西了。”
崔景轉過身,面對着林雪瑾:“林姑娘應該不會介意吧?”他朝着林雪瑾笑道。
“崔大人不必如此謙虛,以後就請多多關照了。”
說到這兒,林雪瑾看向沈鳴珂,“對了,若是要作出畫,恐怕還需要沈大人将手裡所擁有的畫交給我。”
“隻有這樣我才能将整個畫的大體勾勒出來,确保能模仿林立言的畫風以至于能分辨不出來。”
“但若是沈大人信不過我,也可以找人陪同一起,當然,崔大人也是人選。”
話音剛落,沈鳴珂毫不猶豫:“自然信得過!”
似乎是為自己有些激動的情緒吓到,沈鳴珂咳了一聲,拿起桌上的水杯遞向嘴邊,即使杯中已經沒有了水。
放下杯子,他問道:“林姑娘覺得是否需要尋一個曾看過林立言的畫的人來瞧瞧?”
“不用,我有把握能将畫作出,再說,人信得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