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門邊，四處張望，随後裹起身上的衣服跨出門檻。

程覺并不會武，所以林雪瑾跟得比較近，但想到他敏銳的察覺力，她還是決定保持一段距離。

這時候的大街人還是很多，因為後日便是花節，所以遊人甚多。再加上聿城并未像京城那般将宵禁看得如此嚴，所以聿城的夜市常常熱鬧非凡。

他怎麼又回來這裡？

一路跟上程覺的林雪瑾發現他回到今日黑衣人打鬥的地方，然後就看見他在寺廟前鬼鬼祟祟的，卻不進入。

夜裡的寺廟還能看見一些人在打掃和布置後日祭祀所用的東西，耀眼的燭光将整座寺廟照得很是明亮，人的身影很是顯眼。

林雪瑾站在背光的地方，躲避在牆角，生怕自己被發現。

站了一會兒，他突然離開了。

沈鳴珂已經離開了許久，還是未見王振的身影。

她沒有将希望寄托于其他人手上，決定先将程覺解決掉。他也在找那幅畫，那就說明畫應該是在伍娘子身上，隻是她自己并不知道，亦或是她說了謊。

但是依據多年的相處下，伍娘子說謊的情況應是不存在的。

趁着程覺返回破屋，林雪瑾撕下内裙的一塊布，咬破手指，在上面寫了些話準備将程覺引出。

看他的打扮和身材，這些年他肯定沒有吃過多少苦。有人要殺了他，但也有人要保他，而畫又在程家，想來保他的人權勢更大些。想來這兩撥人多多少少都參與了林家滅門案。

想到這兒，她有些激動又感無奈，折磨她多年的噩夢或許就要解決了，父親和母親以及旁親不會白白死去。

正閉着眼準備休息的程覺在聽到一聲響動後，便如驚弓之鳥一般彈坐起來，四處張望，恐有人殺害他。

這時，一塊石頭被扔到他的腳下，還有一塊類似布料的東西。他謹慎地彎下腰，然後撿起地上的石子。

剛打開，他就被裡面的内容震驚到了。

上面用血赫然寫道：吾知汝妻，京城鐘氏，育有一子，不幸夭折。曾以一畫換糧，若想知此畫下落，城外西林見。

程覺很謹慎，待在破屋子中沒有出來。林雪趴在背街的那一邊房上，透過瓦片的縫隙往屋子觀察他。

隻見程覺将那塊布捏在手中，低着頭看不清神色。

忽地一陣腳步聲傳來，很輕，但林雪還是察覺到了。來者皆是些武藝精妙之人，殺氣騰騰，而且不止一個。

快切準，她沒有絲毫辦法阻止，心想或許今日程覺就要殒命于此。

門聲響起，程覺趕緊轉過身，在将布條放進懷中後，才轉過身。

“東西呢？”

為首的是個戴着面具的人，他身後還站着兩人蒙着黑布的人，三人一看就是氣宇不凡之人，應該是些訓練有素的人。

程覺走近那人，唯唯諾諾，低着頭道：“我……我，再給我些時間，我已經找到東西在哪裡了，馬上就可以拿……”

話還未落，尖刀就刺進了他的腹中，然後一推，倒在地上，霎時就沒了呼吸。

“殺了他會不會……”面具男身後的一人問。

面具男諷刺一笑，“無礙，既然是在鐘氏手上，那麼就好辦多了。”他轉過頭問：“人在何處，尋到了嗎？”

“已經找到确切位置了，隻差确認了。”

來得快，去得也快，幾人在确定程覺已經死亡後，離開了這裡。

等了好一會兒，在确定人不會返回時，林雪瑾才跳進屋内，用力掰開程覺手中的東西。

鮮血将那枚金色的小環扣染紅，在燭火的照耀下有一種奇特的美。

她不敢停留，也許要不了多久，環扣的主人就會意識到他丢失的東西。來不及管他的屍體，林雪瑾從他的懷中将布條拿出。

幸好他們并未察覺到程覺的小動作，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不對，林雪瑾驚覺，他們已經發現了伍娘子！

她急忙往回趕。

黑漆漆的屋子看不見一點光亮，林雪瑾心髒跳個不停，祈禱着他們不要有事。

門敲了好久都沒有聽到聲響，于是她站在院牆處喊：“我來拿今日的食盒！”

這時才看見微弱的光亮起，踉踉跄跄的伍娘子趕來開門。

來不及向她解釋，林雪瑾趕緊吩咐她：“快，帶上小五，往我那處去。”

現在隻能用如此辦法了，大晚上的逃風險太大，林雪瑾隻能靜待明日到來，然後找個方法将他們送出聿城。

伍娘子一聽就慌了神，急忙往屋内跑，鞋子掉了一隻都渾然不知。

見她已經慌了神，林雪瑾抱上熟睡的小五往自己的住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