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娘子知道林雪瑾的本事,不管遇到什麼,她總能将困難解決,就連小五上學堂的事情也是她的功勞。
“可是……”
林雪瑾見她欲言又止,心中的疑惑越發大了。
她再一次問:“這兒有人知道你的名字嗎?”
“沒有。”
在得到肯定後,林雪瑾坐下來遞給她一杯水,“仇家?還是……”
“不是,那人是我的丈夫。”
伍娘子像是下定決心般,把事情告訴林雪瑾。
“我原本是京城人士,父親考中狀元,一時間風頭無兩。也正是那時,為了結交,父親将我許給程家公子。”
“誰曾想不過數年,父親就因赈災被貪之事被貶去嶺南,半路染上疾病而亡。家族從此覆滅,原本的榮耀也不複存在。”
“程家本就是因為權勢而同父親結交,父親一倒,他們便就變了個樣,劃清界限,甚至是打壓。程覺,”她頓了頓,眼中的恨意毫不掩飾流露出來:
“在知道無人為我撐腰時,他從一開始的冷落變成了毆打。他們一家本就是靠我的父親才在朝中有了立足之地,所以在父親被貶後程家也随之衰落下去。”
“後來甚至養不成整個程家的人,不知從何時起,程覺開始同他的父親不斷往家裡帶回銀票,程家也開始慢慢恢複以往的榮光。”
“常年的毆打讓我再也受不住了,令我崩潰的是我發現自己有了身孕,所以準備逃離這裡。可程父卻派人将我看緊,也正是從那天起,我發現他們開始讨好我。直到一日程覺酒醉,打完我後說漏了嘴,他說我的父親身上有一張價值連城的畫,要我将它交出來。”
“我壓根就沒有聽說過,很害怕,所以趁着他和程父又一次出門後逃跑了……沒想到他還是找來了這裡。”
話落,她的眼淚又起,腫紅的雙眼以及滿臉的淚痕顯得她無比憔悴。
像是怕林雪瑾不信,她掀開袖子,觸目驚人的疤痕布滿一整個手臂,像是惡心的蜈蚣,延申到上面,然後隐沒在袖子的末端。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還是因為他口中價值連城的東西來尋我,但我是真的不知道。隻知道那時,那畫在京城卷起了好些風波,鬧得滿城風雨。”
林雪瑾安慰她,并将那個男人的模樣形容給她聽。在聽完後,伍娘子有一瞬間愣住了,但馬上她就笑起來:
“我就知道,那樣的爛人怎麼會一輩子享受榮華富貴?不過是他人手中的一枚棋子、一條狗罷了。”
她有些激動,原本楚楚可憐的模樣變得扭曲起來,猙獰的面容顯得格外陌生。
随後,恐懼又布滿她的臉,“沒關系的,沒關系,這麼多年了,他不會找到我的。”自我安慰似乎讓她安心些,她調整呼吸試圖慢慢緩下來。
“這幾日你先待在家中,我去瞧瞧,看他什麼時候離開聿城。”
原本林雪瑾也隻是想着等那人離開,母子便安全了些,但聽了伍娘子的話,她隐約覺得所說的價值連城的畫也許就是那幅《枯井梅娥圖》。
時間也正好能對得上,按照小五的年紀,那時鬧得風風雨雨的事情便是林立言的畫。
“那你可知當時程是為何人做事?”
伍娘子想了想,“記不太清了,但我知道府上曾來過一位官員,好像叫張平威,不過那時他對程父很是恭敬,應該不是為他做事。”
怎麼又扯回那件事了?
“你怎末會這麼問?”
“沒什麼,隻是有些好奇。”林雪瑾笑了笑,回複眼前的人,心卻飛得好遠了。
或許可以将此消息告訴沈鳴珂,借他的手查查這件事?她自顧自地想着,全然沒有聽清伍娘子說了什麼。
知道眼睛前晃動着一隻手,她才反應過來:“怎麼了?”
“這件事要不你就别管了,若是在這裡尋不到我,他應該會自行離開的,或許……”
“不是什麼大事,這幾日我先去看看他人在哪裡,若是知道他行蹤,心也要安穩些。”
伍娘子猶豫一番,“那就要注意安全,他不是什麼善茬。”
“食盒中的馄饨已經要涼了,先吃些東西,我要再去城中一趟。”林雪瑾起身,準備離開。
伍娘子沒有再說什麼,在林雪瑾離開後,她将院門緊緊關住,又将窗戶、房門全部緊緊關牢。
熾熱的陽光讓人也變得焦灼起來,穿梭在人群中的林雪瑾被各種各樣的味道熏得頭昏。汗味、食物的辛味、以及雞群散發的味道,亂七八糟的,直撲入鼻。
走了好一會兒,她回到了被男子堵住的地方,然後順着男人消失的地方尋去。
“那不是林姑娘嗎?”
有些熟悉的聲音傳入耳裡,林雪瑾尋聲而去,就見王振提着一大堆東西,而他身旁站着一位陌生的女子,在兩人身後,隻露出崔景的腦袋。
王振急匆匆過來,挂滿手臂的東西仿佛沒有重量一般。
“你留了一封信,就不告而别,不知老大有多傷心……”
他一走過來就說個不停,叽叽喳喳的抱怨聲讓林雪瑾煩不勝煩。
莫名氣妙!林雪瑾打量着他,“我現在有事,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