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等王振說完話,沈鳴珂就疾步向外而去,留下兩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還是阿四出聲,兩人才動身準備帶人前往信上所提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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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很深了,船隻停泊在岸,在寂靜的夜空下時不時發出聲響。
聲音從微弱的試探到猛烈的敲擊,随後又回歸到細微得快要聽不見。
林雪瑾潛在水中,慢慢靠近這支船……
在同荇春閣那小厮一同前去報案的路上,她留意到了個熟悉的身影,為了驗證她心中所想,她謊騙小厮自己内急,随後跟上了那人身後。
晚上的光很暗,她不能确認此人是否真是自己所想的那個在林子時提到而來的男子,直到真切地看到他的臉。
為了不被發現,她隻能隔着很遠的距離進行跟蹤,在男子進入一間破房子後便再也沒有出來。
想着他駐足在醫館的模樣,林雪瑾猜測他不會着急着離開。不出她所料,二日清晨,男子便僞裝好趕往醫館。
直到跟随着他入了西城東部區,林雪瑾才意識到或許那些女子并未離開京城。
西城東部,一個落後、混亂的地帶,彙聚着全京城最貧苦的人、最十惡不赦的人……奴隸、臉頰勞動力便是從此處而來。
地勢複雜、資源短缺,盤踞的勢力錯綜複雜,再加上權貴壓榨,這個地方越發黑暗。
大街上的污水侵濕鞋子,人群包裹住全身遊蕩在大街,周圍的攤販随機不斷拉扯路過的人停留下購買商品,擁擠雜亂的街道差點使林雪瑾跟丢了人。
跨過一道道街,人群漸漸稀少,但仍然熱鬧非凡。轉了又轉,直到走到一出住所,男子才停下身來。
這裡的屋子密密麻麻、傍山而建,岩石之下便是安身之處。若不是熟悉之人,是分不清這些房屋的。
出門迎接的也是位男子,嘴裡絮絮叨叨不停說着話。林雪瑾就着堆放的雜物,慢慢靠近屋子。
距離近些時,能聽見裡面隐隐約約傳來女子的掙紮喊叫聲。
她怕被發現,不敢再靠近,隻能先找個能夠觀察到這裡的地方停駐,順便将消息傳給沈鳴珂。
剛走走沒多遠,林雪瑾找了個方便的地方準備坐下,卻聽到一怒聲:“滾開,這可不是你的地盤!”
地上雜草叢中之人掀開蓋住自己的草,從草垛中露出一張髒兮兮的面容,一臉不滿。
“你個從哪兒來的小乞丐,竟盯上了我的地盤?”稚嫩的聲音傳來。
林雪瑾不想與他糾纏,解釋着:“抱歉,是在下唐突了。”
他有些鄙夷,見不慣林雪瑾:“裝模做樣,你這小身闆活該被欺負!”說罷,便縮回了頭。
順着路走了半天,林雪瑾此發現這裡每隔一幾米便能看見一個草堆。或許便是那些流乞之人的安身之所,她這樣想。
想起草堆中的小乞丐後,林雪瑾靈光一現,往回走,在一家小客棧處買了紙張,寫下了信。
雞肉的味道将草堆中的小乞丐誘惑出來,他緊盯着林雪瑾,時不時舔着嘴唇。
她用些銀子讓小乞丐将信與玉佩送到大理寺,為了防止小乞丐貪下玉佩,她告訴小乞丐在大理寺那邊拿到玉佩和信後會給他更豐厚的酬勞。
小乞丐滿眼放光,不做停留便趕去大理寺。
林雪瑾不知道那信是否能到沈鳴珂手中,可現在她也隻能賭一把。
就在她找到一處地方準備坐下時,提刀的男子從屋中走了出來。不做猶豫,在确保距離安全後,她起身跟了上去。
男子很警惕,每走一段距離便要停下來觀察四周。最終,他停留在泊岸,與一船夫交涉之後便匆匆返回了。
“老闆,來碗水!”粗犷的聲音傳入耳裡,林雪瑾停下腳步,轉頭看向一旁紮駐的棚子。
那裡聚集光着膀子的卸貨人,還有些人正陸陸續續往棚子處趕。
或許可以套些消息?
林雪瑾看了一眼走遠的男子,沒再跟上去。
“看來這幾日賺了不少啊!”端水上來的老者感歎。
那光膀的漢子一聽,臉上也露出些笑容:“今日船家貨不少,已經趕了好幾趟,自然是要多些。”
“不在胡二哪兒做了?”老者又問,看向停泊在岸邊的一衆船隻。
“那胡二已經幾日沒開張了,聽說是等客人,他能等我可不能等啊。”他飲盡碗中水,又遞向老者示意再來一碗。
碗中水又滿,在留下一枚銅币後,光膀漢子朝船隻停泊的方向走去。
“你是何人,為何阻攔我的去向?”漢子臉露疑色,看着眼前瘦弱、髒兮兮的人。
林雪瑾拿出一碎銀,遞向漢子,面露笑意:“抱歉,我隻是想向你問些事情。”
漢子看向遞來的銀子,皺着眉回望了好幾眼自己來時的那艘船,猶豫一番後問:“什麼消息?”
林雪瑾将銀子又遞上前,這次他沒有猶豫接下了銀子。
“我家主人前些日子請胡二運物,不慎掉落了幾樣,今日派我前來取,可這裡船隻幾乎一模一樣,我……”
漢子恍然大悟的樣子,露出潔白的牙齒:“害,區區小事。”他颠了颠手中的銀子,随後揣進兜中,指向前方:“呐,那個船便是胡二的。”
所指船隻正是提刀男子進行交涉的那隻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