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鸨的招呼下,杯酒碰撞的聲音響起。
沈鳴珂坐在角落,端起酒杯,但并未飲杯中之酒。他朝衆人望去,中有寫人似乎已經忘卻了方才發生的命案,沉浸在酒樂之中。
敞開的衣裳、散亂的青絲……他們已經抛卻了這些,隻有些人還算理智,整理着自身的不雅,靜待大理寺的到來。
當目光移到北如身上時,那種不适感又湧上了沈鳴珂的心頭。
樓梯口的回眸一望,讓他有些不适,那種像是抓住救命稻草卻又滿含怨恨的神情。
這一次,在與她對上視線時,一切在正常不過,仿佛樓梯口時的回望是沈鳴珂錯覺。
可是某個時刻,她分明将目光停滞在了自己身上,然後那種奇怪、令人不适湧了上來。
察覺到沒人注意到時,沈鳴珂起身向樓上而去。雖說他在下面一直注意着上面的動靜,可不看一眼始終不太放心。
屍體還是躺在原來的地方,沈鳴珂松一口氣,對自己的行為又有些無奈。明知是故意為之,怎會返回銷毀。
半晌,他返回了自己所坐的位置。
歡樂聲、抱怨聲充斥在這個闊大的屋内,他放下手中的杯子,想要起身,卻看見一個身影匆匆而來。
“沈大人!”聲音不大,壓着嗓子、含雜着驚異。
沈鳴珂被突如其來的聲音驚到,轉頭尋聲而望。
那人像是确認了人一般,朝沈鳴珂走來,放低聲音:“沒想到真是沈大人!”
沈鳴珂仔細看了一番眼前之人,始終未能從腦海之中尋到這個人的身影。
“我,張之,記得嗎?”他湊近臉,滿面笑容。
“原來是張大人,幸會!”沈鳴珂起身朝他行禮,還是未能想起這人,隻是記得在衆人争吵時,他似乎聽到了張大人這個人。
“沒想到沈大人竟也會……”
啪,他突然發力,捂住自己的嘴,陪笑道:“失言了,失言了,沈大人勿怪。”
“張大人言重了,本就尋常之事,何來失言?”
見沈鳴珂并未将他的話放在心上,張之臉上的笑意更甚。
張之一臉欲言又止,讓沈鳴珂有些疑惑,便直言:“有話不妨直說。”
“今日之事,想必亦是由沈大人負責,可否……可否為在下掩瞞一下今日在下來荇春閣之事?或者……”他剛想壯起膽子說或者讓沈鳴珂說自己是參與了查案,卻被沈鳴珂打斷。
“張大人……”本想着拒絕此事,話到嘴邊,沈鳴珂突然想起了眼前之人在哪裡見過了。
那時他剛入京城,前來接塵之人中便有這位張大人。聽說他十分懼内,為人唯唯諾諾,酷愛結交官員,短短數年便從一縣小官升入京城。
又有言說他入京城是因為治理了一洪災,從根源解決了洪災隐患,使得百姓安居樂業,但此功勞卻是他從别人手中搶奪而來的。
沈鳴珂并不認為一個能夠短短數載便有如此成就之人,是個唯唯諾諾之人,但當時他們隻當這是個茶後閑談,并為過多談論。
“張大人放心,若此事與你無關,大理寺定不會關押人。”
張之明白了沈鳴珂之意,臉上的笑意淡了些,柔聲道:“在下明白。”
沈鳴珂正欲開口,就見前去報官的小厮匆匆跑了進來。
正當疑惑時,外面響起了馬蹄聲。
那些清醒之人也聽到了這聲音,紛紛朝門邊走去。剩下的那些醉酒之人,倒在桌上不省人事。
原本還算安靜,在一聽到大理寺來了之後,又開始變得嘈雜起來,議論紛紛。
見大理寺人來,老鸨立刻笑臉相迎,恭敬地朝來的幾人行禮:“幾位大人……”
話還未完全出口,就被帶頭之人打斷。
帶頭之人正是王振,在一進門時,他就四處尋找沈鳴珂的位置,見到他的身影他才放下心來。
“死者現在何處?”
老鸨趕忙回答:“在樓上!”
她急忙領王振和其身後一随從往樓上而去,剩下的人則留下控制着吵鬧非常的人。
林雪瑾人呢?始終未見林雪瑾身影,沈鳴珂時不時望向門外,就連一旁張之所說的話都未聽見。
他擡頭看了上方一眼,王振幾人已經走到那間屋子前,準備進去了。
“沈大人,沈大人?”張之還在一旁不停喊他,“你不上去看看?”
沈鳴珂看了他一眼,看了一眼門的方向,猶豫片刻後邁開腳,向樓上而去。
“張大人止步吧。”見張之跟上來,他停下來,回頭道。
張之有些尴尬,幹笑幾聲,停在了原地。
老鸨對沈鳴珂的到來有些疑惑,但見王振并未阻止,她便站在門邊,并未言語。
“怎麼樣?”一見沈鳴珂來,王振湊近他問。
沈鳴珂并未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問:“林雪瑾為何沒有一同前來?”
王振被他的問題問得一愣,撓了撓頭:“她……好像是畫館的事,其他的我便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