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這頓飯吃得莫名詭異，平日健談愛聊天的張小庭罕見話少，反倒李曦純和李昕一直讨論服裝造型。

“還是把假兩件套的樣式換掉吧。”李昕研究李曦純畫的圖樣，“我可以穿自己的白襯當内搭，這樣能省下一道工序。”

“也好。”李曦純記在小本上。

這些不在王煦初的專業範圍裡，他全程負責烤肉，默默地烤，拼命地烤，比做甜品還認真。

吃飽喝足，李昕和張小庭回校，李曦純嫌棄身上的烤肉味，到家附近的小公園散步消味。

“去哪兒？”王煦初見她拐了方向，“不回家嗎？”

“衣服一股烤肉味，李十三不喜歡聞，我待會兒再回去，你先走吧。”

他哪可能先走，連忙跟上，“我陪你。”

李曦純随他，公園不是她的，大家都能去，而且她還在煩惱袖子的花紋材質。

官方圖設是刺繡浮紋，可立體繡紋成本太高，制作耗時也長，她不擅針繡，沒辦法全幅沿用繡樣，若退而求其次選擇金色蕾絲，效果顯然不佳。

一時半刻決定不下來，李曦純計劃明天再去一趟配料市場。

王煦初看她專心思考的模樣，心想這腦瓜真是忙，一整晚抱着圖紙看，現在也不放。

李曦純不算聰明，也不擅變通，高中時也是，遇到難題隻知埋頭琢磨極少主動問，解不出來便一直盯着練習冊看。

有一陣子換了位置，兩人不再是同桌，王煦初隻能在放學後輔導她，課間注意到她的蠢樣，讓她翻書找例題。

李學渣沒别的好，唯獨對學霸格外尊敬，願意聽他的話，書翻了例題也找了，可惜不懂舉一反三，氣得王煦初批評她，“弄不明白先做下一題，盯着看能盯出答案來？”

結果這人嘴硬扯出一堆爛借口，“看着看着就熟了，我在跟它們培養感情！”

你說哪有這麼氣人的混蛋。

後來才知道，原來不止下一題，這混蛋是什麼題目都不會。

“好好看路，再急也不差這一陣。”王煦初出聲提醒。

李曦純‘哦’了聲，把本子圖樣全收進包裡。

時間尚早，小公園裡有不少散步跳廣場舞的街坊，兩人走過，身高外形惹眼，好幾位阿姨偷偷打量兩人。

王煦初随她們看，大大方方。

“你以前也很喜歡自己做衣服。”

“是嗎？”李曦純沒注意到周圍的目光，疑惑自己什麼時候做過衣服，她隻記得高中學習很累，科目很難，尤其數學和物理，跟粵城入冬一樣，完全捉摸不透。

“你忘了？你總給你的娃娃做衣服，還給它們織圍巾。”

這麼一說李曦純想起來了，是她的棉花娃娃。

成績平平的李學渣興趣廣泛，除了學習以外樣樣好手，其中最喜歡給人偶娃娃做小娃衣，那時的娃衣款式不比現在齊全多樣，她隻能根據娃體結構畫圖紙自己做。

後來那些小衣服去哪兒了呢，李曦純想不起來了，大概全被李母扔了吧。

“我記得你以前老拿這事教訓我。”李曦純不服氣撇撇嘴，故意叉腰模仿他不耐煩的語氣，“李曦，要是你把做娃衣的心思放在做題上，肯定能多考幾分。”

“當時我很想嗆你，不知道是哪個臭屁王說過，假命題再怎麼疊加假設條件，也沒辦法變成真命題。”

一個着急上心，一個逞強嘴硬，過去他倆的對話永遠相似，他被李學渣氣倒，她被副班長嫌棄，‘有這閑工夫還不如刷題背單詞’、‘你懂什麼，這叫通過愛好興趣激發潛在動力’……

仰頭眺望天邊月，王煦初嘴角輕揚，“該記的不記，淨是記住無關緊要的小事。”

李曦純也跟着笑笑。

兩人來到公園後的小坡，李曦純拿出提前準備的貓條，隔着鐵圍欄朝坡道‘喵喵喵’喊了幾聲。

很快一隻黑白色的奶牛貓冒出頭來，李曦純蹲下身，撕開貓條朝小貓晃了晃，“咪咪，來，過來我這兒，有好吃的。”

王煦初安靜地看着她。

李曦純愛貓狗，她似乎很喜歡毛茸茸的小東西，不管是以前的棉花娃娃，還是現在的李十三。

一隻通體雪白的白長毛貓從他的腳邊走過，長尾巴纏着他的雙腳繞了一圈，軟聲軟氣地叫喚着，還用頭蹭了蹭他的鞋子。

小貓可愛，王煦初蹲下身撫它圓圓的腦袋，白貓總是相似，他想起高二時，李曦純養過一隻剛出生不久的白色小野貓。

李母不許她在家裡養，她便偷偷在學校荒廢的花園裡給小貓做貓窩，買貓糧，每天喂貓鏟屎，剛開始還能瞞過保安，後來小貓漸漸長大，能蹦能跳還溜到食堂偷吃，再也瞞不住了。

幸好貓兒乖巧親人，慢慢成為全校的寵物，每天喂貓的同學絡繹不絕，最後還被一名老師領回了家。

記得當時李曦純很不滿，“分明是我撿的貓。”這人窩囊得很，不敢公開是自己的貓，隻能固執地喊小貓的名字——四妹。

“你還記得四妹嗎？”

“誰？”李曦純懵懂，顯然沒有印象，以為王煦初腳邊的小白貓就叫四妹，從包裡掏出貓條遞給他，“它好像很喜歡你，你來喂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