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漴終于買齊了祁九清索要的東西,着急忙慌的回到家裡,卻見到妻子和那祁先生都坐在客廳裡,氣氛看起來已經安靜了很久,他困惑的放下手裡的東西,走到于秋婳的身邊撫上她的肩膀,于秋婳一僵,聽到男人問:“這是怎麼了?怎麼都坐在客廳裡,是要在客廳裡辦法事嗎?”
依舊是沉默,劉漴有點挂不住面子,他又道:“是秋婳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嗎?祁先生,你不要生氣,秋婳不喜歡社交,所以講話有時候可能比較直,你不要跟她一般見識......”
祁九清聽到這種經典話術就覺得頭皮一緊,他連忙笑笑擺手道:“不是我的問題,嗯,是于小姐有些話要講。”
劉漴看着于秋婳,他的妻子穿着雪白的羊毛衫,安安靜靜當然靠坐在沙發上,他不知道她有什麼話要說,秋婳一向體諒他,幾乎不會對他說重話,他也很愛她,平日裡有吃的穿的都會先緊着她用,他們之間幾乎不會有矛盾,更是沒有吵過架,她會對他說什麼呢?無非是想要自己别太忙、早早回家之類的。
于秋婳靜坐在那裡,就這麼看着自己的愛人,這男人見狀立刻湊到她的身邊,他知道妻子的眼神是什麼意思,他們太久沒見時她就會這麼看着他,有點委屈的可愛眼神,他想要開口體貼的哄一哄她,不料妻子卻避開了他。
妻子抿了抿唇,冷淡的問:“你有沒有瞞着我什麼事?”
男人立刻坐直身體,伸出三根手指:“沒有!絕對沒有!你是聽了什麼風言風語?我對你怎樣你還能不知道嗎,我是不會隐瞞你任何事的。”
于秋婳看着男人激動地樣子,頭一次覺得他陌生的可怕,她擡起右手,拿着那個小小的雪花膏,平靜的問劉漴:“你能說說這是什麼嗎?”
劉漴的笑臉猛地一僵,一瞬間定格在一個猙獰的表情上,他扯扯嘴角:“這不是我送你的護膚霜嗎?這怎麼了嘛?是這道士跟你說了什麼嗎?”
祁九清嘴角一抽,心說這就從“祁先生”變成“這道士”了。
他們相識十年,于秋婳看他的表情就能知道他幹過什麼,但她往往選擇忽略、選擇自欺欺人,直到今天,這虛假的和平被第三者拆穿。擡着的手腕一晃,無力的垂下來,她嚅嗫着說不出話來。
祁九清見狀清了清嗓:“劉先生,能請你解釋一下這雪花膏裡的屍油是哪裡來的嗎?”
劉漴看着不慌不忙:“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這是我給秋婳買的沒錯,但它隻是一盒雪花膏。”
青年站起身,高挑的身形給他帶來一絲壓迫,他從于秋婳的手中接過那盒混着屍油的雪花膏,盒蓋被輕輕打開,發出“啵”的一聲,他聽見祁九清問他:“你不知道嗎?可是這個孩子說你把他媽媽殺了。”
男人的眼睫微微顫動,那被打開的乳白色油膏散發着優雅溫柔的玫瑰香,香味将他萦繞、包裹,他被浸泡在裡面,迷迷糊糊的看到絲綢般的暗紅色肌膚,新生的□□嬌柔脆弱,那皮膚便在動作中很快皲裂破碎,顯露出血紅的底色。
劉漴見了鬼一樣大叫了一聲,刷的跳上了沙發,又被坐墊絆倒了腳,滑稽的仰面倒在地上。小小的血嬰無聲的笑,他還隻是未出生的嬰孩,七月便胎死于母親腹中,白菜大小的孩子已經能看出手腳,但身體器官發育還不完全,看起來頭大身小的。貓兒一般的孩子爬向他,他睜不開眼睛,似乎還在留戀母親腹中,便一遍遍的拱弄着劉漴的肚子,想要鑽進去,重新“出生”。
這男人眼睜睜的看着這麼個東西鑽開了自己的襯衫扣子,冰涼的掌心摁在他的腹部,黏黏膩膩的血液快要浸透他的衣服,他害怕的動彈不得,然而很快他就感受到這團肉在拿粗頓的牙齒撕咬自己的肚皮,他的身體先大腦一步而動,手臂自發的揮舞着去驅趕那小鬼,求生的意志居然讓他連連後退的站立起來。
祁九清看着他狼狽的樣子,有點壞心的問:“你記得他多大嗎?那教你下降頭的邪修是不是讓你帶一個七八月的小嬰兒,不要早産,要流産才好。”
劉漴大概是想起了當時的情形,哆哆嗦嗦的站在牆邊咽口水,他看見于秋婳像看神經病一樣看着他,迅速意識到隻有祁九清和他能夠看到這個死嬰,他目光陰狠的瞪着祁九清:“祁先生,我不知道什麼原因讓你這樣吓唬我,我們分明無冤無仇吧。”